众人一进后院的书房,陈宁立刻叫人取来地图铺展在桌上,与众人一起确定了今日所探查过的方位,随后陈宁便指向了延安府向北约三十里的一个地方,问杨有臣道:“杨节度使,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疾风谷吗?”
杨有臣仔细看了看:“正是,此地如各位所见是个山谷地带,因常年有大风穿谷而过,故称疾风谷。”
萧思君也想起了今日去的那处山谷,这地方两侧山崖陡峭,高逾二十丈,虽难不倒萧思君这等高手,但若寻常人想要经过,便只能穿谷而过,断然登不上山崖。且这山谷长逾二里,仅能容下五骑并辔而行,因而只需一个盾阵,二十名长矛甲士便可将这山谷守住。
既然萧思君一眼便能看出这山谷易守难攻,那陈宁自然没有看不出的道理,因而问道:“陈兄想在此地布防以阻挡慧启大军?”陈宁并未看向萧思君,只是点了点头。然而既然所有人都能看出此地易守难攻,那慧启又怎会看不出来?他又岂会简简单单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与陈宁对峙?
萧思君道出了心中的疑问,陈宁解释道:“若按常理,他自然不会在此扎营,但我们比起他的优势就在于知晓地理,因而只要有办法将他引到此处就好了。”萧思君恍然大悟,这山谷两侧山崖绵延百里有余,若是慧启此时再想绕路不仅费时耗力,更要担心陈宁从谷中奇兵偷袭,反而不如就在此安营扎寨以呈对立之势。只是陈宁到底准备用什么方法将其引到此地,萧思君一时还没有想明白。
陈宁看着地图沉思起来,少倾,又问身边人:“辽军的位置还没掌握吗?”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特意问谁,但身旁的丁猛当即回答道:“已派斥候出去探查,暂时没有来报。”
陈宁点了点头,沉思道:“依平常十万大军的行动速度来看,辽军距离疾风谷至少还有三百里。本地斥候马匹脚力如何?”
杨有臣道:“都选的大宛良种马,若无意外,一日急行一百五六十里不成问题。”
陈宁颔首道:“如此算来,早则明晚,晚则后日一早,斥候应该就能回来了。这么一来,我军大概还有七八天的准备时间。”
杨有臣听了点点头,一众人都看向了陈宁,陈宁这才站直身子,吩咐道:“杨节度使,你将永兴军路各地方守军聚集过来,可分批前来,但第一批三千人务必在三天内到位。”
杨有臣行礼道:“得令!”
陈宁继续吩咐道:“丁猛、李晟,你二人各带延安府本地兵马一千人,于疾风谷西北百里处扎营,前后相隔三里。一旦看到辽军,李晟先率军猛攻,见有败势便立时撤出,丁猛随即补上,待李晟部完全撤退,你也当即撤退至南侧我方营帐,不可恋战。”
二人皆道一声“得令”,领了兵符,便自去调动兵马了。
陈宁看看剩下的人:“其他的事情等杨节度使将部队聚集起来后再说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各自去休息吧。”众人答应一声,便各自下去了。萧思君刚准备走出房门,便见得陈宁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他赶紧上前扶住陈宁,问道:“陈兄你还好吧。”
陈宁点了点头,忽而抬起头时,那煞白的脸色却直直映入萧思君眼里。他此时额头冒着虚汗,但仍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困了,睡一觉就好了。”其实这岂是睡一觉就能好的?陈宁当日与慧启对了一掌身受重伤,虽有萧思君运气相助,但也不过解一时之急罢了,此后又连日不歇地长途跋涉,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不过他一直显得游刃有余,又一路和众人谈笑风生,却让大家忘记了他身上有伤的事实。
萧思君一面惊讶于陈宁这一路上竟能强忍伤痛,还将大家都瞒了过去;一面又责怪自己太过粗心,其他人虽只看到表象,但自己是给陈宁疗过伤的,他伤成了什么样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怎地连自己也忘了他的内伤?萧思君扶着陈宁走进卧房,让他坐在榻上,问道:“陈兄,我再替你顺顺气息吧?”陈宁摇了摇头,用手搭在萧思君肩上,萧思君也不知他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依然坐立不稳,只能扶住自己肩膀稳住身形。只听得陈宁缓声道:“萧老弟别急,过几日还用得上你,现在可不能让你在我身上浪费真气。”
萧思君还想再劝几句,不过也被陈宁制止住了,因而也只能看陈宁躺好,便走出门外,阖门而去了。
又过了五天,各路人马悉数到齐。陈宁命十六骑分为了七队,各自在疾风谷外扎营,自己则留下六千人马,命四千人在南侧正对着疾风谷扎营,由杨有臣统领,剩下两千人于洛水河畔扎营,与杨有臣的军营互为犄角,找了杨有臣手下一员偏将统领,就此准备停当,只等着慧启大军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