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陈宁也不顾二人的视线,反而笑了起来:“如淇奥所言,确是媛儿所为。”
玉苏蛟嗤笑道:“这郡主大人杀入知州府中,也不知道该说是巾帼英雄呢,还是胆大妄为呢?”玉苏蛟这话中意思明显,郡主便是千金之贵,趁夜入府杀人一事也不免有草菅人命之嫌,更何况她杀的还是朝廷命官,这岂不是目无王法?
陈宁听罢一脸地苦笑:“玉贤弟所言不错,但奈何我管不得她呀,若是将她惹急了,受苦的反而是愚兄我啊。”
玉苏蛟陪笑道:“原来如此,那是小弟失言了。”心下却颇为不屑:世间都传你陈野清如何少年英雄,却也不过是个畏妻如虎的窝囊废罢了。
萧思君想起之前老汉提到那通判被抓了,便开口问道:“小弟听闻昨夜知州是被当场斩了首级,但那通判却只是被擒住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陈宁举杯喝了一口茶,悠闲道:“正审着呢。”
玉苏蛟道:“是审他贪污一事?”
陈宁摇了摇头道:“贪赃枉法自有各地监察使盯着,还用我在这狗拿耗子吗?”三人看向陈宁,似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宁也不回答,张目向门外看了看:“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三人正疑惑时,门外已传来了一阵忙乱之声,其中有脚步声,有哭喊声,有呵斥声,各种声音混成一片,由远而近快速奔来。三人听得不明所以,便都站了起来,向外望去,唯独陈宁还稳稳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又过了半刻,只见两名兵士架着个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紧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还有一个女子。
萧思君打眼一看,见那女子一张圆脸上长着小鼻小口,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再往上看却是剑眉星目,竟显得甚为俊朗。她将一头长发挽成个发髻,如男子一般,身上披着轻甲,内衬着一身红衣。腰上挎着一柄长剑,而左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从始至终未曾离开。那女子阔步走入大堂来,一路上昂首挺胸,步伐极快,看起来英姿飒爽,而那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时而扫过那被架进来的人脸上,竟闪出一股凌冽的杀气,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对女子的美丽眼眸。
萧思君心想:便是武家之女,也少有这样英武豪气的,难怪她能成为陈将军手下的将领。
陈宁这时才放下茶盏,看了一眼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声音懒懒地问道:“他招了吗?”
那女子冷哼一声:“这厮嘴硬的很,任我怎么用刑,他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陈宁也不多说话,他弯下腰去看着那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过了片刻才道:“赵通判,昨夜过得可好啊?”
那男子原本跪在地上双目无神,听了陈宁这么一问,身子猛然一抖,眼中竟滚出数滴泪珠来,颤声道:“将军啊,小人真是冤枉啊,望将军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那声音虽不大,但呜呜咽咽忍哭的声音,和因疼痛而断续的喘息,使这话听来甚为恳切,就是在旁的萧思君三人也不禁动容。
陈宁听了却是一笑,道:“我原本也想着等你招了,便饶了你也罢,但没想到你如此英雄了得,宁死不招,那我若是饶了你,岂不是负了你的忠义?”
那赵通判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将军莫要说笑了,小人哪敢什么英雄了得,只求将军能饶小人一命罢了。”
陈宁挠了挠头,苦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抱歉的笑容对那赵通判道:“赵通判啊,不是兄弟我不想饶你,只是你这叛国通敌可不是什么小事,依律可是要判凌迟处死、诛灭三族的。”萧思君等三人之前还奇怪这知州通判到底惹到郡主哪里不开心了,至于有此杀身之祸,没想到竟然是叛国通敌的大罪,也难怪陈将军下此狠手了。
不想那赵通判听得此话,突然大喊道:“这可不行啊,将军!”
陈宁将眉毛一挑,问道:“有何不可?”
赵通判正色道:“依本朝律,凡犯叛国通敌、欺君罔上、杀父害母等重罪,需判凌迟抄家的犯人,皆需上报皇上,由当今圣上亲审定罪,才能行刑,各州、郡、县官员不得僭越。”
陈宁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还是赵通判你熟知本朝律法啊,可我就奇怪了,你既然背得这么熟,又为何要明知故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