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微微侧头,深蓝的眸子浮起一缕迷惑,目光缓缓的在她身上打量着。
“也是啊,你是鱼,就该泡在水里。可你不会泡发发了么,手上的皮肤都泡皱皱了。喂,你高低说句话成不,还是你根本就不会说话啊。”
鲛人对她的话毫不感冒,视线却始终落在她的胸前,修眉微蹙:好生奇怪,他不是男子么,怎么……莫非这个世界还有雌雄同体之人?
南征察觉出他神情的异样,低头朝自己前胸看了看,旋即恍然大悟,一挥手拍在了鲛人的脑袋瓜上,“往哪看呢你!”
深蓝双眸瞬间瞪大一圈,冰冷和怒意仿若潮水淹没礁石。
南征觉得有点尴尬,此前她穿的衣服料子比较硬实,加上胸前实在没什么内容,基本一平如洗,不过现在换上柔软的T恤,多少还是能看出来起伏的线条。“咳咳。”她食指蹭蹭鼻尖,摸出烟点了一根,“你看啊,你也算不上真正的男人,我呢,半吊子,真是缘分呐兄弟,所以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赶紧收起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闻言,鲛人凤目一眯,怒意在眼瞳中凝固成两道冰晶。
“我有说错么。”南征轻蔑一笑,拨开水面的泡沫,那条漂亮的蓝色鱼尾在水中闪闪发亮,鱼鳍全部散开,仿若绽放的冰蓝花朵。她的视线直勾勾的钉在他的腰下,“虽然我搞不懂你们鱼类是怎么回事,可以人的标准看,你就不是男人。”
随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南征醒来时,正躺在浴室冰冷的瓷砖上,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浴池里已空空如也,她揉着头坐起来,短暂的迷糊后,腾下从地上弹起来,这条该死的鱼,正悠闲的倚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抓着她心爱的锦鲤,不对!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看看茶几上盛满血水的鱼缸,再看看他手里剩下一半的锦鲤,“你!……你,你竟然把我的鱼吃了!”
鲛人冷冷的注视着她,挑衅似的一口咬住锦鲤,伴随着清脆的咔吧声,半截鱼身轻快的消失了。南征彻底看傻了,鲛人不该是很温柔的么,善良纯真,就像天空的云朵,会唱起动听的歌谣……可眼前这货怎么回事!
南征正要发飙,却被他冰寒刺骨的眼神给压了回去。他没吃掉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作为鱼类中罕见的哺乳类,鲛人算得上是鲨鱼的近亲。即使生得再美,他也是兽类,还是深海野生的。
英雄不吃眼前亏,她迅速调整心情,硬是挤出一丝笑来,“没事,吃了就吃了,你饿了吧,还想吃点啥,我给你买去。”心里却想,等明天的,我一个电话周出去,就让你曝光天下,不行!这样的话,岂不是一个子也捞不到了。她一边搓着下巴,一边琢磨着生财之道。
鲛人眼底的敌意却渐渐退去,如乌云散去后的晴朗星空,深邃明澈。他确实饥肠辘辘,也明白这几条小鱼是他的宠物,可心里怎么也越不过他嘲讽自己不是男人这道坎,只是繁衍的方式不同,怎能如此辱人尊严。不过他对自己倒也宽容,还问了些关切的话——这让鲛人稍稍收起了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剑拔弩张。
在他胡思乱想间,南征已从冰箱里拎出一大袋新鲜大虾,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扔,“吃吧,可劲造,咱家有矿。”
鲛人看看她,又看看大虾,犹豫片刻,撕开了包装袋。
南征则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这条鱼。先把你养得肥肥的,再做打算。她摸出手机,百度起鲛人,可显示的信息都是传说。她十分好奇,鲛人是怎么做那事的,这一搜就停不下来了。等她从手机里抬起头时,赫然发现,十斤大虾就只剩下一个塑料袋了……
鲛人抽出一张纸巾,斯文的擦擦嘴角,眼中的寒意已褪去七分。
“卧槽……你这也太能吃了吧!”南征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一百多一斤的大虾,他这一顿就造进去一千多块!这也养不起啊。
鲛人眨眨眼,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南征勉强挤出一丝笑,“饱了?饱了就睡吧,房间随便你挑,当然你想睡沙发我也不拦你。”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我睡觉很死,万一这鱼偷偷跑了怎么办,他既然能从浴池蹦跶到客厅,也能蹦跶上电梯。
“你还是跟我睡吧,方便我照顾你。”她笑得人畜无害,站起身,绅士的伸出手。
鲛人眉宇微蹙,深蓝眼眸写满异样的神情,此人虽是半个男子,可同床共寝未免有失礼数。正在他纠结时,南征突然咋咋呼呼的说“唉!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着,她不由分说一把将鲛人拽了起来,弯下腰朝他的‘臀部’看去。
鲛人甚是迷惑,回转过头,一望之下差点没吐血,当即狠狠推开她。
南征向后踉跄了下,不过这丝毫无法阻挡她求知的热情,“你不会跟貔貅是近亲吧。咦?你的脸怎么红了。”
鲛人飞速的扭过头去。
南征抿嘴偷笑,原来还是个容易害羞的款式。
“不逗你了,我带你去参观下五谷轮回之所。”
鲛人戳着没动,双颊的红晕却更浓了。
“这有啥磨不开的,太上老君也得吃喝拉撒啊。快点,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最后,在她的循循善诱下,鲛人半推半就的跟着她去了洗手间。南征按下灯光,指着洁白的马桶说“这个你总认识吧。来,坐下,感受下。”
鲛人一手扶着墙,盯着马桶的眼神仿佛在看生死宿敌。
“你们鱼是单排泄孔生物吧。”南征实在太好奇了,如果这个事搞不明白,她会一直想破头,见鲛人目不转睛,她探手就向他腰下的鳞片摸了一把,这一下顿时炸了锅,鲛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头发都跟着起伏了下,旋即猛一侧头,眼睛大了一圈,直直的瞪着她。
“淡定……”南征朝后退了两步,直觉告诉她,下一秒这鱼就要发飙了。不过事已至此,死也要死个明白,“你,你没有的对吧。”
她发现鲛人扶墙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睛从大而圆眯成了一条缝,杀机四伏。他们这样对峙了几秒后,鲛人蓦然别过头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明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没有办法。太放肆了!这个半男半女之人简直无法无天!可奈何自己法力尽失,只能白白遭此羞辱!
半晌,“消气了?”南征试探的问。
鲛人又是两道目剑刺过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放开点。”她往厕所边挪了挪,“我教你怎么用啊,别打我。你完事后,就按一下这个扭,看,这就冲下去了。然后呢共有两种善后方式可供选择,第一用纸擦,第二用水冲,随你高兴。”
鲛人抬手扶住额角,满脸都写着抗拒,这个世界的人和物都好生奇怪,不仅令他焦头烂额,还有种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街上的感觉。
后来,这个非男非女的家伙又对他温声软语的说了一通,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坐在床边,望向窗外璀璨的夜空,他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那浩瀚的夜空,像极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