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和好友小红来到美术馆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天色暗沉,下起小雨。
笔筒楼的窗户是呈曲线分布的,此时透着柔和的橘光,远远看去给静态的建筑增添了几分动感。
美术馆一层是纪念品店和咖啡馆,二三四层是展览区域,珍藏了两千多件展品,五层是阅览室,存放着艺术设计界相关的文件资料,顶楼是开放的,视野很好,可以遍览周边环境,不过下雨天就没办法了。
两人顶着书包跑进美术馆。
一楼人不多,场馆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今天来主要是想买一本纪念图册。
楚乐在纪念品店的货架之间来回穿行,好友小红忽然拽了拽她的衣服,小声说道:“乐乐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拿着一枚纪念章翻来覆去地看。
楚乐不明所以:“怎么了?”
小红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你帮忙看看是不是帅哥,身段好像不错哦。”
“一个无聊的家伙而已。”
“你怎么知道。”
“男人都无聊。还有你该换眼镜了,这么近都看不到。”
找了好几分钟,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图册。
好像就剩一本了,运气不错。
然而楚乐伸手碰到画册之前,画册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是刚才那个在过道里使劲看纪念章的男人。
秦开看看手里的画册,又看看楚乐,问道:“你也想买这个?”
楚乐不易察觉地撅了撅嘴,说道:“先到先得,不跟你抢。”
秦开想了想:“这样吧,我考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答上来,画册就让给你,怎么样?”
楚乐眨了眨眼睛:“什么问题。”
秦开随手一翻,翻到画册其中一页,问道:“你觉得这幅作品作者是想表达什么?”
楚乐定睛看了看,嘴角微微翘起:“这幅画叫《暗涌》,是翁梅君42岁那年创作的作品,当时两个超级大国冷战,世界表面看上去平和无事,其实危机一触即发,我们国家处境也不容乐观,这幅画里蕴含了作者内心的焦虑和对霸权的控诉。”
秦开微微一笑:“60分,及格。”
“……”
楚乐一脸不服气。
秦开说道:“你只知道作品创作时的大背景,有了解过作者本人当时的状态吗?”
楚乐一怔,这个倒是没有。
秦开继续说道:“作者当时患了一种罕见的恶疾,正和病魔作斗争。这幅画里的确充斥着压抑和不安的因素,但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那股仿佛要冲破次元的反抗的张力。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不甘示弱的意志和以弱博强的决心,正如她和死神对抗,正如国家在夹缝中求生……”
楚乐听着听着,注意力已经从内容转移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怎么回事?
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骄傲的少年,意气风发地诉说着自己的热爱……
“……艺术是人创作的,不该脱离人而存在,不管是鉴赏还是创作,都要从人的体验出发,就算是一个国,也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不是吗?仔细看,能不能从这幅画里体会到那种张力?”
“……”
“回家慢慢体会吧。”
秦开把画册合起来,递给她。
楚乐两手拿住画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说得没错,这家伙的确挺无聊的……哎,没事吧,你人傻啦?”小红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楚乐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里的画册,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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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小红逛了一天街的楚乐回到家里。
楚欢正在客厅择菜,被电视节目逗得哈哈大笑。
“回来了。”
“嗯。”
楚乐脱下外套,换上拖鞋,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楚欢眼睛盯着电视,随口道:“他已经走了。”
楚乐一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