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醒了。
准确地说,从他被抬回房间的第一时间,他就醒了。
“王爷。”
寝室之内,唯有知根知底的两人。
西门大管家立于床前,做出一副恭候差遣的样子。
彼时,他看着这位明王目光微闪的模样,道道感慨不断地闪现心头。
其实当昨晚王爷告诉自己,他真的被剑仙附身,还即将迎来全新蜕变的时候,自己的吃惊丝毫不亚于先前的那帮百姓。
甚至他一度觉得,自己的王爷是不是犯病了。
直到王爷现身说法,使出一道窥探人心的仙术,将自己对他犯病的无妄猜想,以及自己的大雕左侧有颗痣的身体小秘密,丝毫不差地吐露出来以后。
他服了,而且是一个大写的服字。
也因此,当王爷道出天子已然洞悉他们准备造反的事实,只是碍于情面,所以才没有动手的真相之后,他也完完全全地选择了相信。
于是,才有了今日世人所看到的一切。
“门庆。”
“去派人盯着那帮将军,一旦有丝毫的哗变,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陆易总算是从演完第一场大戏的状态中,跳脱出来了一些,并在随后做出了如此的决断。
他无比地清楚:
危机仍旧没有解除。
虽然临安城中的百姓,一定会因为今日他这场自导自演的大戏,闹的是沸沸扬扬。
但其实他更在意的是,那帮将士,还有天子的反应。
他们有没有看出破绽,又是否真的愿意相信,而在相信之后,又将采取怎样的行动。
理论上来说,那帮将士一定会因为这样的不可抗力因素,而陷入某种群龙无首的恐慌,继而在举棋不定之后,选择原地解散。
但人心向来难测。
那帮妄图抬自己上位的将士,杀皇帝,玩女人的决心,到底会不会败倒在起义希望极度渺茫,还是各回各家的现实压力面前?
而且在解散的过程中,不引起一丝哗变,不泄露任何一点有关于造反的风声?
这一点,他始终不敢百分之百地笃定。
而更让他难以笃定的是,天子的心机究竟会有多深?
能不能看穿圣僧突然出现的蹊跷,并顺藤摸瓜,直接查到同济寺去。
末时,西门大管家得了命令就撤退了。
虽然他越发感觉,如今的王爷不似先前,甚至于,不再叫自己的全名,而是别出心裁地叫自己门庆。
可明明,自己是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啊!
罢了,王爷反正都不当人了。
这一切却也能够解释的通。
西门大管家本欲挣扎,可略一思忖,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
陆易依旧躺在床上,他在等待。
等待有关自己的传闻,在宫中彻底发酵。
也等待,一个恰好的时机进宫面圣。
在他昨晚排好的剧本里,要想完全斩断造反所留下的尾巴,这场戏共分为上下两场。
上半场他已经杀青了。
而下半场,却变成了他与天子之间的对决。
天子真的对自己造反一事,毫无所觉吗?
这是陆易始终有些担忧的事情。
若是他早已知悉自己的造反一事,只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自投罗网,或是痛改前非。
那自己的这场拙劣表演,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卵用,只是混了个人情加成而已。
一旦仁宗皇帝真的早已暗藏杀心,那自己的这次进宫面圣,就是送死!
而自己最好的应对之策:
便是不给天子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摆出往日旧情,主动承认先前自己造反一事。
并在随后道出:因为如今自己已然觉醒了剑仙之魂,所以打算痛改前非,然后以此为由,奢求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