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来迟了。”
安德鲁喘着气站在酒保面前,汗水打湿衣襟,刘海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相当不舒服。
没办法,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光是从公寓到酒吧这段不足两百米的路,用狂奔的方式过来,也累个够呛。
最主要的当然还是迟到,正常来说驻唱要最少提前二十分抵达,用来和中央公园酒吧沟通、试音,可安德鲁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六点四十多了。
“六点五十七分。”年龄二十多却满头白发的甘瑟看了一眼腕表,叹了口气,道:“安德鲁,不是我不想让你干活。”
“甘瑟,我们好歹也认识半年多了,给个机会吧。”安德鲁硬着头皮求了一句,在觉醒记忆前的他打心眼里瞧不上中央公园酒吧,这地方太小了,他是满心以为自己是过来磨练技巧,等着老爹的关系起飞的。
嗯,顺带一提,觉醒记忆前的安德鲁心里对于获得音乐上的成功是这么理解的:老爹都可以,我不是随随便便。
现在开口求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哎”甘瑟拿出小笔记本拍拍安德鲁的胳膊,指向给驻唱预留的小场地,那里正坐着一个抱着吉他的美女,“不是我不给机会,你一个多月没来了,昨天有一个客人主动提出要接替你的位置,很抱歉,安德鲁。”
“这样吗?”安德鲁感觉嘴里发苦,望过去发现竟然是白天遇到的那个美女——菲比·布菲。
“这样吧。”甘瑟从前襟口袋里摸出二十块塞进安德鲁手中,然后对着柜台那边打了个响指,“给安德鲁来一份啤酒,来一份A套餐,算我的。”
“抱歉,安德鲁,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他再次拍拍安德鲁,转身去接待客人了。
“唉……”安德鲁没有拒绝甘瑟的好意,准确的说,他没有资本来拒绝,一屁股坐到吧台边上,光是忙碌一下午的体力消耗就已经让他饥肠辘辘。
A套餐指的是熏肉三明治+薯条,这些都是现成的食物,很快就被柜台里的酒保端上来。
“听着,安德鲁,你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这酒保也是非常有人情味的拍拍安德鲁的肩膀,说出了那句经典的话,然后把熏肉三明治升级到了两块,还往薯条里面挤了点芝士,啤酒也是大杯的。
“谢谢,我只是……”安德鲁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绷不住,咬着三明治含糊不清道:“我只是很努力的练习,没想到最后连工作都没了。”
【吉他(掌握):1/100】
他这一下午真的是非常拼命的练习,手指到现在触碰什么东西还有刺痛,红肿的像个萝卜头,穿越前社畜的经验在这个时代的美国完全用不上,没觉醒记忆的他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
难道要走上之前他规划的路线,先抵押,等过了法院那关直接卖掉公寓,离开纽约,去乡下……
想着想着安德鲁眼圈都红了,他不是悲伤、难过,而是对于自己拼了命的去努力还是没能保住从小到大的房子,没保住在纽约的生活感到憋屈,那种明明不是他的错额,好吧,可能就是他的错,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是穿越者啊。
连记忆都没有算什么穿越者。
“也不是完全死路一条,我还有吉他,还有二十块钱,明天就去地铁口卖唱。”安德鲁擦了擦发酸的眼睛,用力的啃起三明治来,他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三餐发愁。
“嘿,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美女坐到安德鲁身边。
安德鲁头也没抬的回道:“抱歉美女,我只是个丢了工作的驻唱,而且身上也没有钱能请你喝酒,抱歉。”
“莫妮卡。”柜台的酒保招了招手,轻声把美女叫到另外一边,小声道:“安德鲁是我们之前的驻唱,他父亲前段时间去世了,所以休息了一个多月。”
“那菲比不是抢了他的工作?”名为莫妮卡的美女下意识说了一句,然后用慈母一样的眼神扫射了一遍安德鲁。
微红的眼圈,标准美男子的长相,瘦弱的身体,指尖拼命联系吉他造成的红肿——
一个努力却又不幸的年下美男子形象出现在她的心中。
“不行,我要找菲比说清楚。”莫妮卡知道菲比有自己的工作,而且她酒吧驻唱根本就没有酬劳,这样抢走一个可怜帅哥的工作,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一念至此,她大步走到正在调试吉他的菲比身边,耳语了几句后。
“甘瑟,甘瑟!”菲比大声喊道。
“怎么了?菲比?”甘瑟回头看过来。
“你怎么能在安德鲁父亲死后把他开除,这不公平,你要让安德鲁回来驻唱,不然我也不唱了!”菲比的声音尖锐得整个酒吧都听得到,一下子大家都安静下来。
吃瓜可比聊天吹牛逼有意思多了。
“可是菲比,他的水平”甘瑟试图辩解,他可太知道安德鲁的水平,要不是老板和安德鲁的父亲有点关系,根本就不会聘用这小子,现在艾文死了,谁会给他面子啊,私自把他应聘回来,甘瑟这个领班都会有麻烦的。
“安德鲁~安德鲁~安德鲁~”菲比一看甘瑟竟然还要辩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有节奏的喊起安德鲁的名字来。
“安德鲁~安德鲁~安德鲁~”
看热闹不嫌大的客人们也都开始附和,很快声音大到压下所有人,直到在隔间的中央公园酒吧老板:一个穿着女式西服的御姐走出来,御姐皱眉对着甘瑟招了招手。
“咔~”酒吧的门被推开。
“嘿,菲比,我来看你的演唱——”进来的男人留着小胡子,穿着休闲格子衫,边冲边喊,一进来就被满屋子的安德鲁给震惊了。
看到有人打岔,陆陆续续有人停下来,看向门口的男人。
小胡子脑袋快速左右看了看,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举起拳头一上一下喊道:“钱德勒,钱德勒,钱德勒。”
因为没人附和他,所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咳咳,现在又不流行喊名字了是吗?”他双手在身前晃了晃,“好吧,那我们下一颗星球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