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清净了,世界都安宁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
“听说那位醒了。”
苑内,白崇明视线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子。
对面的徐子辰棋差一招,棋势落了下风,面色不耐:“醒了就醒了,有什么稀奇的。”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对面的白崇明眼神微暗,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一会儿病,一会儿昏迷的,也不知是什么病症,惹的宫中上下人心惶惶。”
说罢又跟着落下一子。
徐子辰也没什么耐心,“谁知道得的什么病,未央宫周围都是陛下的人,密不透风,根本探不到一点消息。”
这话让白崇明心中有了一番计较,“看来,陛下对那位倒是在意的很。”
徐子辰有些不屑的一笑,“什么在意不在意,帝王能有什么情,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又落下一子,劣势的棋局渐渐持平。
“一时兴起吗?”白崇明若有所思。
一时兴起,能把中宫的位置都给了他?
像是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徐子辰淡淡抬眸,“帝王之情,可以把你捧到天上,视若珍宝,也可以把你踩在泥里,贱如尘埃。”
“更何况,那是景苒。”
白崇明微微皱眉,“她再冷心冷清,到底是个人。”
徐子辰微微挑眉,“是人才好,就怕她无牵无挂,没有弱点,那才是最恐怖的。”
说罢,又落下一子
“崇明,你败了。”
……
暗沉的殿内,看着奏折的景苒,半天没有动过一笔。
眉间那股温热,似乎一直未曾消散,惹的人心烦意乱。
“这写的什么折子,也敢给朕呈上来。”景苒心中一股郁气,“懒政怠政,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正事倒是一件没有,一群饭桶。”
端着茶守在门外的侍从,瑟瑟发抖,脸色都有些发白。
“给我。”走来的李主事,接过茶,走入了殿内。
看见景苒面色沉沉,李主事小心翼翼的把茶放在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的退在一旁。
景苒憋了一肚子火,随意的灌了一口茶,瞥见立在一旁的李主事,语气不善:“你倒是会察言观色,惜命的很。”
“奴才只是嘴笨,不知说什么才能宽慰陛下。”李主事虚虚一笑,眼神恭谨,“也只能守在这,给陛下添盏茶了。”
“想说什么就说,那副掐媚样子,你学也学不像。”景苒只觉得眼疼的很。
李主事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了看景苒,淡声说道:“今日陛下尤为不同,虽心情不善,但瞧着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人气。”
景苒微微皱眉,“你是说朕平日里,不像个人?”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跪下求饶了,但李主事面色依旧平稳,“比平日,要活泼几分,亲近几分。”
景苒自己没觉得哪里不一样,反而还比平日更心烦了一些。
“行了,你给朕滚下去。”她皱起眉,又继续批着一堆奏折,只是用笔的力度,似乎又用力了几分。
李主事行了礼,转身退下时,又听见座上的景苒淡声说了一句:“朕一路杀上来的皇位,从来只有人教朕当帝王,没有让朕当个人。”
“人有情爱,有喜怒哀乐,有弱点,但是帝王没有,更不能有。”
李主事转过头,看着皇座上的人影,思绪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坐在黄座上的慵懒女人,半阖着眼,眉眼沉溺,一字一句的说道:“朕是帝王,情爱不过消遣,过了就该醒了。”
“这皇座太冷,一个人久了,总有疲惫的时候。”李主事淡淡开口,“奴才只愿陛下如意顺遂,安乐无疆。”
景苒只是继续低着眸,没有回应。
她的笔落在纸上,墨汁糊了一堆,明明暗暗,像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般,让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