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都还没接受完全,突然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声音,“皇上驾到。”
程南僵硬在原地,没有动作,跪在地上的侍从拼命的给他使着眼色。
干什么?
他还在迷茫,余光就看见从屋外走进来的黑色衣角。
纯黑戴着金丝纹路,深沉华贵。
那片衣角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直到在他身前几步,才停住。
程南坐着,那人站着,空气一时陷入凝固。
“额……”程南正犹豫着怎么打招呼,只见一只纤长素手,配着宽大的黑金衣袖,出现在他眼前,没有任何预兆的抬起了他的下巴。
“幸妃,面色怎如此苍白?”
微沉的女声,不紧不慢的响起。
程南微睁着眼,看着面前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女人。
黑发微束,大半散在腰后,金丝凤冠,白玉横花,女人眉眼狭长,长睫微垂,垂眸俯视间,眼下半明半灭的阴影,尽是风情。
程南本身就是个风流无度的纨绔,父亲是富商,半生风流,光小后妈,就可以凑成一个足球队了。
也是程南的生母走运,居然在程父的严防死守下,居然还是生下来他,最后如愿拿了一大笔钱,扔下程南,远走高飞了。
作为从小脂粉堆里打滚长大的人,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是没人知道,对外风流的他,其实有很严重的洁癖。
厌恶旁人的触碰。
程南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偏过头躲开了女人的手。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一众侍从都面上一惊,也让面前的女人眸色微沉。
她微微弯腰,看着面容苍白的程南,嘴角微勾,第二次伸出手,颇为强硬的转过了程南的脸,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幸妃面色不佳,装容未整,定是这些下人懒惫,怠慢了爱妃。”
程南被迫看着眼前人的黑眸,淡漠且冰冷,只听见面前人无比平静的,一字一句的下着他此刻听到的第一道指令:“对上不敬,忤逆不尊,按国律,当以杖毙示警。”
程南脑瓜子嗡嗡的响,面前人说完就松开了他的下巴,站定在他面前,依旧是和来时一样的语态,轻松淡然,“朕这一旨,幸妃意下如何?”
程南转过眼看着脚边跪着的几个侍从,皆浑身颤抖,面色惨白,这个杀个人就像砍棵白菜的世界,让他还难以回过神来。
女人看见他没有出声,微微挑眉,“既未出声,那就是应允了。”
随后,从屋外走进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毫不犹疑的拖着跪着的侍从往外走去。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娘娘,娘娘救救奴才,救救奴才……”侍从边被拖拽着,边朝着程南哀声求救。
程南下意识的站起来,急声喊着:“住手,放开他们,放开他们。”士兵当然没有停下。
程南转过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握了握拳,咬了咬牙,还是忍着脾气,出声:“皇帝……我错了,你饶了他们吧。”
程南又不是傻子,刚刚这人那句,对上不敬,忤逆不尊,不就是对他说的吗?
这女人脾气怎么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错了?辛妃何错之有?”女人眼神略显玩味,伸出手,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指尖卷动这他的一缕头发,
“不过就是几个宫人,死不足惜,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来侍奉你的。”
“我不喜欢陌生人,他们服务的挺好的,我习惯了。”程南面无表情的胡言乱语着,“这么多人要是因为我死了,我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吧。”
他还没有说完,唇上就被女人的指尖按住,“这般毒咒,怎可轻易用在自己身上?”
程南已经听不见这女人在说些什么了,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让他浑身僵硬着,耳尖红的滴血。
女人注意到了他不断涨红的脸,语气顿住,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尖。
程南猛的蹬大了眼睛,被惊到了一样,猛的往后退了几步,“你……我……对不起…”
他以为这一退,这女人又该杀人了,立马出声道歉。
明明被非礼的是他,结果还得和人道歉,程南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女人这次并没有反应,看着程南不断变幻的脸色,只是微勾了嘴角,淡淡出声:“既然幸妃心善,不忍身边多添亡灵,那朕就依爱妃所言。”
说完,只见那几个已经被拉到殿外的侍从,纷纷从士兵手下解放出来。都纷纷跪在殿外朝着里面的程南还有女人叩首谢恩。
直到这一刻,程南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这种生死一瞬,人命如草芥的紧迫感,让一直生活在和谐平等的二十一世纪的程南,感到无比压抑。
他不知道怎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眼前的华贵女人,是这离谱世界的至尊,是能轻易决定他乃至所有人生死的帝王。
她要你活,你就活,她要你死,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程南强撑着身体,站在女人面前,沉默了一瞬后,艰难出声:“谢谢……陛下。”
话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痛,竟在下一秒,在女人的面前,咳出了血来。
靠,这什么鬼?
程南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纵使万般无语,也只能在女人微微错愕的视线下,瘫软昏厥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