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章 预判余生无法再相见(2 / 2)和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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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妈妈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她靠在床头,佝偻着肩,残喘一样呼吸着。眼睛垂着,一只手来回摸着另一只手。

朱盛庸小声地起身,将复习资料全部收拢起来,放进床底下的一处缝隙里。拿起铝餐盒,轻轻出了门。

他去楼下买了两份阳春面。

清汤白面撒葱花。粮票加两毛钱,能买两份。

端上来,分一半给妈妈。朱盛庸将其中一份端给了妈妈。

朱妈妈无声接了过来,一动不动,依旧歪靠在床头,端着饭盒吃完了这份近乎光秃秃的阳春面。

等朱盛庸在小餐桌上吃完,一抬头,意外看到妈妈在哭。大滴大滴的泪水,一颗一颗坠落到饭盒里。她本人则毫无察觉似的,照旧扒着面条吃。

“你想过跟他离婚吗?”

朱盛庸先被这句话吓到,然后才不得不承认,他终究没有忍住,问出了这句藏在心中很多年的问题。

朱妈妈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朱盛庸再也没有勇气问第二遍。

那天晚上,妈妈照常铺地铺,睡地铺。朱盛庸默默留出一半的床给哥哥,第二天才发现,哥哥竟然一夜未归。

以为爸爸也一夜未归,结果他起床的时候,看到他拿着毛巾和脸盆从外面回来。父子相视,很有共识地都转开目光。

别别扭扭的高三寒假,终究还是过去了。

外公行将从医院出院回家。子女们商量着是否给他请一个照顾起居的保姆。不过,那是大人的事情了。

朱盛庸早上7点一刻到校参加早读,晚上八点半放晚自习。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左边同桌和右边同桌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马骏想搬过来座,一想到会拖朱盛庸复习的后腿,又忍住了。

晚自习放学后,再也没有李礼刚在校门口等他,也没有人陪他走过放学路上的一个又一个昏暗路口。

朱盛庸顺着惯性骑车,骑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去李礼刚亲戚家路。又下车挑头,往回骑。

李礼刚要飞美国的前一天下午,专门来了一趟学校。他离校的时候,朱盛庸翘课出校园去送他。

俩人在复兴公园聊了一会儿去美国落地后的细节。不忍见李礼刚忧心忡忡,朱盛庸还专门跑回家,拿出私房钱,尽他所能地托付他所认识的美国人。

可惜,电话费花去不少,人也没有托成功。

分别的时间到了,李礼刚跳上公交车,站在公交车门口向朱盛庸挥手道别。

朱盛庸好要努力,才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来。

就此一别,只怕整个余生都难再相见——这,是两位青少年不敢点破的共同心声。

多年后,两位旧时好友机场再度相拥时,都忍不住嘲笑年少时的悲观和狭隘。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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