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此处有何不妥?”暗卫抬首问道。
江奕环顾了圈四周萧索凄凉的景象,一时间颦蹙着眉心没有说话。
兀地,一群寒鸦振翅掠过树梢,惊起一阵娑娑响动。江奕凝眸远眺,兀地看见前方的羊肠小道两边探头冒出的黑影。
“公子小心!”一直寸步不离守在江奕身边的暗卫猛地瞪圆眼睛,挥剑劈落迎面射来的箭矢。
被麻绳串住脚腕困在一起的张廉看见漫天袭来,如同雨点一般密集的箭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唔唔直叫。
江奕在暗卫的保护下躲藏至一处石壁后,看着密集的箭雨扑嗤有声地插进脚边的地面,尾羽残留着一阵轻颤。
江奕凝视着那支箭矢,眸色渐深。原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却不想还有黄雀在后头等着自己。
看着身边的暗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江奕去思考究竟是谁为自己精心设计了这一切,他眼下要做的,是带着张廉和那些山匪逃离此地。
“公子,有马蹄声。”暗卫耳朵紧紧贴着地面,略听了半晌后抬起头神情凝重地说道。
眼下这个时候来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江奕闻声阖了阖眸子,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张望了一眼。一早就守在道上的弓箭手看见有人露头,瞬时将目光都聚集到江奕这处。
短短几息内,江奕身后的石壁就被箭矢撞击的咚咚作响。碎石屑末夹杂着灰尘簌簌滚落下来。
“江奕!”就在江奕狼狈躲避的时候,忽然听到楚慕怀的声音。他有些讶异,再度抬头去看,只见楚慕怀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奔来,面上神情桀骜不驯,眼尾染上一抹猩红。
看见江奕的身影,楚慕怀咧嘴直乐呵,摆手示意底下的人快些将那些埋伏在小道旁的弓箭手都解决了。
伴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仅存的几名弓箭手从小道旁跌落,坠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楚慕怀脸上被一支箭矢划伤了,眼下正往外渗着血。楚慕怀瞧了一眼,满不在乎地伸手抹去,策马朝江奕走去。
“呦呵,张大人也在呢。”待看到蓬头垢面蜷缩在角落里的张廉,楚慕怀扬眉,砸吧砸吧嘴说道:“这怎么还给张大人同土匪们捆在一起了?”
瞧着楚慕怀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江奕无奈起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楚慕怀看了人一眼,伸手将江奕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楚慕怀明知故问道。
江奕回头扫了眼张廉,拍了拍衣上尘土,浅笑盈盈说道:“这就得问张大人了,我原是领着人来此处散心,却不想正巧撞见张大人在同这些山匪们谋划什么。未免生出变故,我这才将张大人和这群山匪一起捆了。”
听着楚慕怀和江奕两个人一来一去的唱戏,张廉面如死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偏生楚慕怀还不痛快,上前拍了拍张廉的肩膀,朗声说道:“张大人不必担心,待我们回去了一定给张大人查个水落石出。若张大人是无辜清白的,我们定会还张大人一个公道。”
张廉再也忍不住,抬头怒瞪楚慕怀。
楚慕怀却是笑呵呵地招呼着人将这捆些成一串的人全数带回去。
楚慕怀径自赶着这些人来到何健行落脚的驿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闯了进去。
“何大人也别先急着处置那些人,倒不如来瞧瞧我带了什么人回来。”楚慕怀嘴角勾起,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坐在堂中的何健行先是一惊,尔后看向同样坐在下首的另一个楚慕怀。
赵然沉默地从圈椅上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揭下面上的人皮面具,尔后走到楚慕怀身后站定。
“你竟然不是楚慕怀!”何健行又惊又怒,顿时气的脸色涨红,颤抖着伸手指向楚慕怀,“楚慕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戏弄本官!”
楚慕怀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他侧身让了让,好让手下人将张廉带出来。
“钦差大人先别着急啊,不如瞧一眼我特地带回来的礼物再说?”
随着张廉被人推搡着押解出来,何健行皱眉细看,看了好一会才辨出那灰头土脸的人是张廉,顿时怒火中烧,低声道:“楚慕怀,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公然和本官作对吗?!”
楚慕怀瞥了眼气的浑身直哆嗦的何健行,施施然撩起衣袍在圈椅上落座,大爷似地翘起二郎腿,“钦差大人哪里的话,就是借我楚慕怀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和您作对啊。”
说着楚慕怀又抬了抬手,这时押解上来的是那群山匪头子。
“这几人钦差大人应当不陌生吧?”楚慕怀挑了挑眉,看向何健行,“就算钦差大人没在几日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剿匪途中瞧见过他们,那每日张贴在城门口的通缉令上总也看见过一两眼吧。”
何健行阴沉下脸,扫了眼那几个山匪后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楚某哪有什么旁的意思。”说着,楚慕怀端起一旁斟好的茶水,浅啜一口,满意地舒坦起眉心,“不过是看着张县令和山匪勾结,想要陷钦差大人于不忠不义之地,楚某于心不忍。”
“喏,这不就将人给钦差大人抓回来了。”
楚慕怀话音刚落,张廉忽然呜呜咽咽地挣扎起来,拼命将求救的视线递给何健行。因为他知道眼下能救他出生天的就只剩眼前的何健行了。
何健行冷眼看着张廉,须臾冷笑地收回目光,“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我也可以说这一切是你凭空杜撰出来想要陷害张县令。”
看着不再说话的楚慕怀,何健行自认为扳回一局了。心底舒畅不少,重新坐回椅子上,抬起下颔高傲地注视着楚慕怀。
他倒是要看看楚慕怀还有什么话可以分辨。
楚慕怀平静地搁下手中杯盏,抬起眸子对上何健行的打量,缓缓扬起唇角。
何健行看着楚慕怀丝毫不慌张的姿态,心下不由得慌了几分。
难不成这楚慕怀还留了一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