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佛堂的和尚都出去以后,鹤庆澜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让谢秦书摔在地上。
沈辞疾连忙扶了他一把关心的问道:“谢秦书,你不舒服吗?”
谢秦书抬起一只眼,狡黠的眨了眨悄声道:“你忘了我们来这儿的借口不就是我撞邪了嘛,不装的像一点怎么能让那法师来给我做法套他话呢!”
于是谢秦书收获了一个来自沈辞疾赞许的眼神,以及鹤庆澜冷漠的目光。
三人并未等多久,佛堂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一个圆头圆脑圆肚皮的大和尚从外走了进来,一脸笑相的向谢秦书问候道:“阿弥陀佛,谢小施主安好。昨日谢施主派人送话,说是谢小施主沾染了邪祟,不知谢小施主现在感觉如何?”
谢秦书本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令人听不懂的佛言佛语,没想到这释明法师一进门便直入主题。
他被沈辞疾扶着胳膊站着,还未开口说话,屁股下面便被小和尚塞了个木凳。
谢秦书顺势坐下有气无力的说道:“法师,昨日我家仆人应当与您说过了我前几日好端端的自己撞上柱子的事情,从那以后我便日夜不安,茶饭不思。总感觉身边有人跟着我,有眼睛一直看着我。”
释明法师颇为亲切的问道:“谢小施主最近可有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谢秦书道:“奇怪的人我见过,是个年轻女子。她在墙下一直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自在。我去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回答,只是一直盯着我。我觉得不安,便赶紧走掉了。”
“那谢小施主是在何处见到这名女子的?”释明法师继续问道。
“城西废墟那里,我爹最喜欢的鸽子飞向那个方向了,我就去帮他找。传言那地方本就不干净,我就没敢走进去,只是在外围转了几个圈,准备走的时候,就看见那女子了。”
在谢秦书向释明法师说话的时候,沈辞疾一直默默观察着释明法师的表情。可他的表情一直十分正常,即使谢秦书说到城西废墟时,他也一脸常色,并无异样。
谢秦书一脸紧张突然伸手扯住释明的袖子,“法师,我不会是沾染上那里的冤魂了吧!可是又不是我放的火,她来招惹我做什么啊!”
沈辞疾默默在心里为他竖了一根大拇指,演技真不错。
释明不急不躁的道了声“阿弥陀佛”,伸手拍了拍谢秦书的手背,和蔼道:“谢小施主放心,贫僧尚未看出你身上有鬼气的存在,想来不是邪祟沾身。贫僧有道符可以缓解谢小施主的症状,还请你随我到内室一趟。”
谢秦书哼哼唧唧的站起来,扶着沈辞疾的胳膊就要跟上释明的脚步。
却被释明回首拒绝道:“请这两位施主在此稍作等候,谢小施主,请。”
谢秦书回首看了沈辞疾一眼,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便跟着释明绕过佛像进了内室。
沈辞疾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两人在外等了不少时候,谢秦书才一脸复杂的走了出来。
这时候他也不装虚弱了,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与释明法师告了别。
沈辞疾跟在他后面,感受到一束来自身后的目光。她回首,正对上释明法师笑眯眯的眼睛,心里蓦然升起一股异样。
三人下了山,一直到坐上马车,谢秦书才一脸别扭的看着沈辞疾。
沈辞疾簇着眉头问道:“那和尚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谢秦书犹犹豫豫的抓了一下沈辞疾的手,被鹤庆澜眼疾手快的拿着剑柄敲了一下。他吃痛收回,揉着被敲红的手背心有余悸的说道:“小辞,你的手是热的啊!”
沈辞疾不明所以道:“爬上爬下的走了这么久,我的手当然热了。那和尚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东西?”
谢秦书依然有些戒备,他继续试探道:“小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从乌冬城离开后去了哪里?”
沈辞疾有些犹豫,关于被陈昱这个仇人幽禁在世子府的事情,她有些避讳。但谢秦书一脸戒备的模样让她似乎明白释明法师好像向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基于对谢秦书的信任,沈辞疾还是说出了实情:“江州都护是陈昱杀的,之后也是他把我藏到了世子府,我是从世子府逃出来的。”
谢秦书惊异的指着鹤庆澜说道:“难道是他把你从那里带出来的?为什么啊,陈昱不是对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并不想提起陈昱。谢秦书神色复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鹤庆澜,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沈辞疾并不想告知谢秦书太多内幕,他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所以那位法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谢秦书小声嗫嚅:“他说我身上并没有邪祟之气,反而是你,身上有七分鬼气……”
鬼气?
沈辞疾蹙了蹙眉,简直是无稽之谈!
“看来谢少爷家的钱还真是好赚,别人说什么谢少爷就信什么。”一旁的鹤庆澜嗤笑出声。
谢秦书自知理亏,脸上一块白一块红,羞愧的去拉沈辞疾的袖子好声好气道:“那和尚说的神乎其神的,我想着那日我确实是莫名其妙的回了家,这才被他蛊惑了。小辞你不要气我嘛。”
沈辞疾只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谢秦书的肩笑道:“他若这样说,不就证明他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了嘛。”
谢秦书这才重新得意起来。
马车一路进了城,在城西无人处将沈辞疾二人放下,然后一路回了谢府。
谢秦书和释明法师在内堂的对话并未打探出有关城西的事情。
沈辞疾只以为所谓释明法师能驱鬼辟邪只是个骗钱的噱头。没想到当天晚上,废墟里便偷偷摸摸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月明星稀,清辉洒了满院。
两个发着寒光的脑袋推推搡搡的走进了张绣娘家的后院。
鹤庆澜揽着沈辞疾的腰飞上了房顶,屏声静气的看着下面的两个小和尚背着一个黄布包,手里拿着不知是什么名字的法器,谨慎的环顾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