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
白云飞抬抬手,下一秒,他就看到场景当中两人的坐姿变了:
小皇帝腰背挺直,双腿微分,两脚之间的距离、双手搭在膝上的姿势,都有了细微的调整。如果说方才只是“态度恭敬地坐着”,这一下,就变成了正襟危坐。
“皇姑”
左安逍脸上露出很灿烂的笑容,让人能够忽略他的年纪,眼神当中的稚嫩让人侧目,还能看出来对方对于交流之人有几分亲近以及怯意:
“母后近日给朕看了许多画卷,让朕挑选——朕翻过年就要大婚了。”
“恭喜圣上。”
而宫韶斓一时间仿佛成熟了很多,雍容华贵,充满气势,和左安逍恰恰相反。
宫韶斓表情平淡地脸上,忽然也露出笑容来,唇角扬得很高,眼睛周围的肌肉却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这是一个复杂的笑容。
“成婚之后,皇上您便成人了。”
宫韶斓的语调很缓,很平,却给人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她幽深的瞳孔注视着对方,眼瞳里藏着古井般深凝的某种东西。
让人忽然有种压抑的感觉,仿佛坐在对面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岳,那种气场从山顶呼啸而下,磅礴而又浩荡,让人本能地想要臣服。
这便是,垂帘听政的长公主啊,也是因为性别没有成为皇权继承者。
而如此,正是激发了左安逍的兴趣,同样,他又怎能被这样的气势所压倒?
“母后也是一般说。大婚之后,朕便成人了,便是亲政之时。四海的担子都要担在朕肩上,朕念着此事,也思虑得紧。”
小皇帝含着一丝笑意,声音娓娓,似边想着边念叨着,只当感觉不到对方施加的压力。
说到思虑得紧处,又住口不说,小皇帝伸手从桌子上做拿起了什么的姿势,约莫是个茶杯,作势喝茶,眼睛却注视着对面的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这是一桩试探,明着说大婚,实则说亲政。
长央公主也做出个笑模样来,却同样意味深长:
“陛下何必如此忧心?文大学士并钱学士等文名斐然,才德兼备,有这二位帝师相佐,陛下的学问想必日日精进,实不必忧思过虑。”
“皇姑过誉了。朕幼时尝听皇考所言,皇姑不过早年便亲赴泥泞治河,同庶人士卒一道风餐露宿,经霜暴日,疏浚河道……这般所为才是少年人应有之志,今朕躲于广厦之间,空读圣贤书而无所作为,每每思及皇姑昔日之功,不由羞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朕当效法皇姑,做能为之人啊。”
少年目光殷殷,言辞恳切,念白间或急或缓都十分合宜,明明是不短的一整段词,叫他说着却不让人觉得枯燥,也没有生拉硬扯的尴尬……
面对小皇帝的试探,长央公主也是轻松应对,让小皇帝有跳脚趋势,最后一甩长袖离开。
“漂亮,漂亮!”
白云飞已经击掌大笑起来:“过瘾,过瘾!安逍这小皇帝演的很生动,韶斓也不差!看来我们《长央》的长央公主,今儿算是有了!”
他满面红光,显得精神状态很不错,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