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完全没受到影响。

不是说他和郑子瑜的关系不好，而是很奇怪的、完全不在意的心情。

哪怕不是亲戚，换做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保镖摊上这种情况，就算表面上平静，他的心里多少也会有些触动。

可现在许嘉皱皱眉头。

他纵横江湖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眼下自己心中的预感，不知为何平静的惊人。

就好像，郑子瑜不会出任何事一样。

明天醒来之际，还能看到他和自己正常的说话交流。

想到这里，许嘉的眼睛猛地亮了亮，但随后又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

郑子瑜看着冯寻墨，眼神平静却充满柔情。

“你最喜欢的人是冯寻墨，一直都是。”这句话在脑海里响起，声音熟悉却又陌生，他的眼神变得迷惑起来。

“郑子瑜。”冯寻墨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内心开始从沉寂中苏醒，所有的情绪终于回归原位。

“我没事。”虽然回答的很轻松，但开始变得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郑子瑜淡然一笑：“其实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知道，这和你无关。”

头脑里开始空空荡荡，他能看到许多画面在眼前如同跑马灯一般飞速掠过。

这些画面好像是从他的脑子里跑出来的，所以他能记住的画面越来越少。

“可是我还记得你。”郑子瑜看着冯寻墨的脸颊上有泪滴滑落，于是微微抿起嘴角，伸手抹去那些泪水：“好像一切都离我而去，但你还在这里。”

“对不起，郑子瑜。”冯寻墨不知何时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若不是有郑子瑜手指的抚摸，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湿漉漉了一大片：“对不起”

她一直在不停地道歉，心中的愧疚几乎淹没了她的所有情绪。

“为什么说对不起呢？”郑子瑜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雾气：“我知道的，这一切都和你无关，对不对？”

“不。”冯寻墨拼命地摇头，她哭得厉害：“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就好了如果前世的我早些知道真相就好了你不该遇上我，遭受这么多苦难。”

“在胡说什么呢？”郑子瑜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拇指划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我一直都很感激老天让我遇见你。所有的不顺心，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追究到你的身上。”

冯寻墨的泪水还是不停的滑落，她猛地一把扑进郑子瑜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如果我没有出现，你还可以健健康康的活着，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宁可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以此换取郑子瑜的平安无事！

“可是，那样的话。”郑子瑜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冯寻墨的头发：“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不后悔眼下乃至未来会发生的结果，过去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宝物，这世上再也没有等价的东西了！

冯寻墨在郑子瑜的怀里抽泣的厉害，她紧紧地拥住他，生怕下一刻，人就会消失不见。

“寻墨，”郑子瑜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道：“我不怪你。”

身体一颤，冯寻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在几百年前也有人对她说过。

“算上我的份儿一起，”郑子瑜继续说着：“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冯寻墨的鼻子猛地一酸，本来就没有收住的泪水，此时流淌的更加厉害。

她将脸埋在郑子瑜的胸前，嚎啕大哭。

鬼王静静地站在病房的窗户前，看着距离自己有十米远的两个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阿曼破天荒的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裙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眼睛看着还在不停抽泣的冯寻墨：“啧啧，真是个小可怜呦”

“是不是我放弃执念，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世上。”鬼王淡淡的开口，他看到郑子瑜的表情猛地一滞，于是不由得微微皱眉。

“嗯。”阿曼也注意到了郑子瑜的表情，她挑起眉毛：“所以，你要怎么选呢？如果独占肉身，以后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不过姻缘应该会被替换掉了吧？”

就像梨花精说的，郑子瑜一旦消失，为了保持世间的基本和平，姻缘就会被重新改写。

但这也是有着很大风险的，就像是鬼王最初没有投胎，然后这一步引发了六道轮回的混乱任何不在原先安排之内的变化，无论大小都有彻底改变世界的可能。

阿曼是不想让自己再在地狱被关押个几百年的，但她确实和鬼王有着交易，于是只能在心底默默等待鬼王的选择。

唉，她天生的使命是让生生世世不得相见才对。

为什么现在反而想要帮这对儿有一把。

鬼王缓缓地走到病床前。

郑子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呆滞的抬起头，眼睛在看到鬼王的那一刻，瞳孔骤然缩小。

随即，下意识的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呵，看样子还是记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