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德抬头看了看眼前斧头帮的人,把他们团团包围,喊了一嗓子。
“家里的!还愣着作甚!”
“哇呀呀!相公莫怕,洒家来的!”
随着阵阵熊般吼声起,紧接着屋里就闯进了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三下五除二,就把人都给放倒了。
“十公主威武霸气,不减当年。”
林寿看的直挑大拇哥。
玩闹归玩闹,正事归正事,和殷德与林寿道,上海黑道算计宁老大,咱得去救人,林寿答应着,心里却琢磨着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来巧不来早。
林寿倒不担心宁洛薇出事,毕竟宁洛薇的功夫都是他亲手指点的,知根知底。
功夫把式上不可能有人拦的住宁洛薇,舰炮之下虽不能力敌,但也能轻松走脱,只是就此逃脱,黑道面子上可能不太过得去,不免有些狼狈丢面。
这时要是林寿出现,帮扶一把,给那船都沉了,解个围打个圆场,帮她找个面子,宁洛薇遇上的麻烦,自己给她平了事儿,后面说话好歹有几分底气。
毕竟不告而别消失这么多年,林寿心里也打鼓,怕自己直接出现在宁洛薇面前,她要骂人,自己没底气还嘴,如今黑道闹事有个台阶下岂不是很好?
那个闹事的叫什么来着斧头帮是吧?真是瞌睡递枕头,回头给你们送锦旗。
林寿心里琢磨的挺好,高兴的不行,催促着赶紧的吧,别晚了赶不上场儿了,没自己戏唱了,和殷德还当他是救人心切呢,一行人驱车就往码头边赶。
几人到了码头,隔海相望,林寿极目远眺,能看见极远处公海海面上黑压压一片,几十艘炮舰在海面上泛着银光,铁甲舰。
大景如今的水师军舰还都是木船,隔壁东洋那边都已经用上铁甲舰了,啧,也不知道朝廷里有无危机之感。
林寿没有管这些闲事的心思,这个游戏场的玩家是光皇又不是他,对他来说家国大事都是闲事,儿女情长才是正事,他现在正摩拳擦掌打算来一出英雄救美,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而,就在林寿准备动身这时。
海上的天光,突然昏黑下来,大白天的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瞬间却是阴云密布,云中电闪雷鸣,霆霓雷暴,如有雷龙肆虐。
轰隆!一声巨响!
林寿瞳孔一缩,快速渡海而去。
万丈霹雳之下,东洋铁甲舰队覆灭于雷火之下,沉入海底。
时间前捯,大概几分钟前。
公海上一艘的游轮,今天上海滩黑道集会,全上海滩有生意盘口的帮派都来了,表面儿上说的宴会,实际上是针对九藏会的一场阴谋,这个外地来的帮派,靠着明面儿的报社和暗地里的物流生意,几年时间,就把控了上海滩黑道上不少的咽喉产业。
生意的盘口就这么大,钱都让九藏会赚走了,原来的本地帮派自然就越来越没生意做了,几年来积怨颇深,偏偏这个九藏会邪门儿的很,不仅武力火械惊人,还应该是养着些什么脏玩意儿,他们搞些邪门歪道都搞不赢,长此以往,加上有人煽动,九藏会成了老黑帮们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不惜放下多年成见联起手来对付九藏会,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游轮甲板上,数十个从龙虎山请来的老道结阵做法,撒米道兵,将黄小跑黄老五等一众九记的仙家们拦挡在外,两相僵持。
游轮内,烟雾缭绕,桌上摆着香烟和火枪,上海滩几大黑帮话事人,往日里黑道上响当当谁也不服谁的人物,今天却是统一战线,劲儿往一处使了。
他们对面坐着个美丽女人,女人一身雍容华贵的乌色绣金旗袍,肩搭白翎,怀里抱着只猫,黑色的蕾丝贵妇手套顺撸着猫毛,眼神眉宇间,挂着愁容。
倒不是面对如今的形势才展愁容,这只是一种常态,这女人从在上海滩出现并名声鹊起以来,就一直是这般脾气古怪,愁容常挂的面目示人,虽容貌甚是好看,但却令人望而生畏,这多年来,从来没人见她笑过。
这女人就是九藏会的宁老大,宁洛薇。
她身后那个年轻些的女人是她保镖,姜云云,相当能打,今日为了对付她,特意从佛山请来了五位南拳宗师,再加上外面的东洋铁甲舰,如此天罗地网般的布置下,各大黑帮方才敢跟九藏会掀桌。
“宁老大,咱们本来也不想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要怪啊就怪你以前做的太过分了,上海滩的盘口就这么大,你一来就抢走那么多生意,你让我们也很难做啊。”
黑帮们眼看着如今大势已成,宁洛薇已是砧板上的鱼肉,终于放开了胆子,露出了獠牙,有人开始阴阳怪气道。
“如今,咱们好歹道上交情一场,也不为难你,你将那报社和物流行当交给我们,自己沉到黄浦江里,我保证不动你一家老替你照顾好留下的家人和产业。”
没说两句,图穷匕见,黑帮那些人一个个激动的眼睛通红,九藏会的报社和物流日进斗金,堪比印钞机器,产业谁不眼馋?
前面找了那么多理由,那么多借口,真实的目的在此刻暴露无遗,就是要你的命,夺你的产业,还美名其曰“替你照顾”。
“你们也忒不要脸了。”
姜云云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吐槽道,面对着眼下情况,她身后的九藏会兄弟们已经紧张担心到不行,她却仍然神色自若,抬眼看了看对面五个武行宗师。
“你的底气就靠这几个花拳绣腿?”
彭!三言两语,屋里动起手来,碎桌子烂木头翻飞,三拳两脚,人倒了一地,黑帮们脸色巨变,怎也没想到,请来的武学大师居然几个把式都没走过,就败下阵来。
“我跟你讲,宁洛薇你们别太嚣张,东洋人的铁甲舰队在外面,虽是能开炮沉了这船,到时候大家一起一起同归于尽!要不这样,我们大家互退一步,我们也不要宁老大你的命,你只要离开上海滩,永不回来,我们”
“磨磨唧唧的烦不烦。”
抱着猫的宁洛薇突然开口,一句话把在场诸位怼的脸色发紫。
“没那个那个本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宁洛薇摘下黑丝手套,怀里的小猫伸爪去够,露出白皙手背上几道桃枝雷击纹。
随着雷纹显露,海上顷刻间天昏地暗,阴云密布,天上凝聚起了一个恐怖的黑云漩涡,黑压压的云层中电闪雷鸣,隆隆作响。
一众黑帮眼见船外突然风云变色,一时间也是慌了神,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轰隆!
云层中数道紫霄雷霆劈落,直直的劈在了东洋的铁甲舰队中,船崩桅折,被雷劈中的船只像被从中间炸开一般,断成两截咕噜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万丈霹雳之下,东洋铁甲舰队覆灭于雷火之下,沉入海底。
乌云雷暴来的快去的快,劈完了船就消散不见,晴空万里,只留下惊掉一地下巴的一众黑帮们。
日了狗了,现在神仙也来混黑道了?
他们已经极其高估宁洛薇的本事能耐了,今天这个局做足了准备,又是宗师又是铁甲舰,这么一套配置别说是对付个小帮派,就是拉去打大景几个府县也够用了。
然而他们断然没想到这宁洛薇简直是个神仙啊,能呼风唤雨的,舰队眨眼间让她给沉了,这还怎么斗?降维打击了,大家趁早解散回家吧?
“宁老大那什么,误会,今天都是误会,开个玩笑,您大人有大量,我那舞厅和宝局的生意,孝敬您,我咕噜噜”
黑帮里有人眼见情况不对,开始服软,然而话没说完,就只剩个腔子在那冒血泡,脑袋搬家,滚了一地的血。
宁洛薇始终忧愁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把剑上的血甩干净,从猫猫爪子里拿回黑丝手套重新戴上,遮蔽了桃木雷击纹。
宁洛薇的剑是杀人剑,从遇见林寿后便一直藏剑不出了,但在林寿失踪后,她只能又重新拿起来了,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游轮船舱上的一众黑帮,在面前恐怖女人的冰冷眼神注视下,瑟瑟发抖,只觉得大祸临头,无限恐惧,那个恐怖的女魔头,上海滩的地下黑皇帝,他们终究是没斗过。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舱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然后,一众黑帮就见到了这辈子他们从没想到会出现的一幕。
只见那恐怖的女魔头,仿佛早就死绝咽气没有一点生机的冰冷眼神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复杂神采,错愕,柔情,激动,愤怒,爱,如释重负然后一点点湿润。
哭,哭,哭了?
一众黑帮傻了眼,他们生活在黑皇帝的阴影下这多年,从未见到过她这个神态。
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滑落,剑丢了,椅子也不坐了,香风倩影。
宁洛薇扑进了林寿怀里,嚎嚎大哭。
“你怎么才来接我!”
此时此刻,亦如当初林寿闯皇宫接她出来那时一般,她还是他那个麻烦的哭包,那个矫情的小女人。
林九爷跟她拧巴不服了半辈子,这次也没别的可狡辩,只能老实的认不是。
“我们回家。”
林寿摸了摸怀里宁洛薇的头,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哭声见才抬头看见周围“观众”颇多,皱眉道:
“这都干嘛的人?”
海上刚被轰沉的零碎铁甲舰残骸还漂着呢,宁洛薇揉着哭的通红的眼眶一指那些目瞪口呆的“羸弱”黑帮道:
“他们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