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蓁坐太久了，站起来活动一下，季鸦也跟着起来，陶堰早就在旁边默默观察，看准时机，冲过来，一把压在他脑袋上，季鸦一时不察，往倪蓁那边踉跄几步。

从程彧那个角度看，两人好像贴着脸蛋。

那一瞬间，他面色莫名一沉，脑袋像爆炸一样，走马观花闪过许多画面。

周围山崩地裂，化作一点一点的废墟。

倪蓁愣了，季鸦也愣住了。

陶堰傻傻的问：“幻境吗？”

她回头去看那个废墟中衣摆飞扬的男人。

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世界越来越恢复了原状，好像刚刚没有发生过那样崩坏的一幕。

倪蓁默默的捏紧了拳头，在程彧走近点时候，给了他鼻梁一拳，很重，下了很大的力气，几乎要碎裂。

“你还知道回来？”她冷着脸问。

“对不起，对不起。”程彧想抱她，手伸了又伸，最后卑微的收回来，他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来晚了，我都想起来了。”

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闪过，两人笑着谈天说地，互相抱着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他答应要请她喝桃花酒，答应她每一百年要重新娶她一次。

他心脏痛得像是重组，浑身痉挛，他难忍痛苦的微弯下腰，手背上青筋爆出，缓缓的，从他的袖口里流出血，慢慢蔓延到地上。

程彧曾发过誓，要爱她不止这辈子。

他在她耳边说过，天黑，两人要一起睡觉才暖和。

洞府太大了，一个人太冷清，要有个伴才行。

她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每天都说爱他，他那时候完全没想起她，劝她忘记这些，让她离开。

程彧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沾染着血的味道。

他七窍流血，跪倒在地上，疯狂的颤抖，又冷又疼，脸色越来越白，几道血迹流过，被带上了暗色的红。

锥心的疼，穿过了骨头，狠狠地扎在心上。

万蚁蚀骨，

他捂着自己的心，死死地掐住，五指沁出了血珠。

倪蓁转过身，不再看他。

自己提醒过他，千万不要想起来，要不然会很痛苦，他现在这样，都是没听进自己话的下场。

她当初也是这样，没知觉的在雪渊里像躺尸似的躺了三个月，一直不吃不喝，直到想到他还在等自己，硬是从雪渊里一步一步爬了出来。

那是吃人的地方，也是灵兽最多的地方，她在那边升了十几级，从金丹期到羽化期。

他当初爱自己很深，为自己付出了很多，所以倪蓁才知道他如今想起来，最痛苦的莫非是他自己。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现在该轮到他了。

“你们别在这里待着，都先回去。”倪蓁赶他们离开，季鸦不离开，他气愤道，“凭什么他生气了要让我离开！”

季鸦以为是刚刚自己碰到倪蓁，程彧生气了，所以才有的废墟那一出，虽然自己害怕，但还是不想倪蓁又毁在程彧手里。

“他恢复记忆了，你要是还想讨小妾就赶紧走。”

程彧性格不好，说杀人就杀人，比末世还要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