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临近,原本每天下午最后一节的活动课也少了几分热闹。
哪怕是有社团活动的学生,大部分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书复习,把活动课硬生生上成了自习课。
但陆虞显然是没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
和王嘉打了声招呼,让他下课回寝室的时候帮自己带份饭,然后就悄咪咪地溜出教室,往综合楼走去。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太阳被厚厚的云层笼罩,透不出一丝辉光。气温也终于有了点秋天该有的模样,走在路上,微风一吹竟然隐约有了点寒意。
陆虞搓了搓手,决定晚上去上自习的时候把校服刚走出楼梯口,就听见琴房里面已经有隐约的琴声响起,陆虞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怎么好像每次都有人比自己来得早?
带着这样的疑惑,陆虞伸手推开琴房的木门。
推开门,祝洁端坐在椅子上,面向窗外练琴的画面呈现在眼前。窗台上站着几只麻雀,随着琴声响起时不时歪歪脑袋,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陆虞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生怕打扰到女孩的动作。蹑手蹑脚走到祝洁的身后,向窗外看去。
窗外,校足球队和田径队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体能训练,看着他们在跑道上来回奔跑,挥洒汗水的模样,陆虞忍不住砸了咂嘴。
有些羡慕是怎么回事。
琴声停下,祝洁放下手中的二胡,扭头看向陆虞,脸上带着笑意:
“下周就要考试了,不去复习吗?你又不用上台表演,只是指挥的话,需要这么勤奋吗?”
“和勤奋有什么关系,单纯是不想复习罢了。”
陆虞叹了口气,“倒是学姐你,我记得高二每次考试都会影响之后的分班情况。你现在可是在重点班,不复习的话没关系吗?”
“安啦安啦。”祝洁摆摆手,脸上满是无所谓的笑容,
“我的成绩,就算不复习也能稳定年纪前五。而且我的志向是艺考,文化课成绩本来也没有必要特别高,现在这个状态足够了。”
“淦,这话听着真是让人受不了。”陆虞咂咂嘴,故作夸张地感叹道,“要是让你们年级其他人听见你这么说,怕不是该直接气死。”
正常情况下,艺考生的文化课成绩比起普通学生往往要低上一些,没办法,毕竟投入时间比在那里放着。
然而万事万物都有特例在那摆着,就比如陆虞面前这个一脸嘚瑟的少女——明明从一开始志向就是艺术生,考试成绩却次次都是年纪第一。
据说学校在给祝洁分班的时候还纠结了许久,和她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希望祝洁干脆就放弃艺考,老老实实地走文化生高考路线算了。
以她的成绩,如果得到重点培养,只要不出任何问题,将来高考保底都是一个985。甚至冲一冲,清北也不是没有希望。
对于汉唐这样一个新建校的高中来说,还能有什么招生广告比学生的高考一本率、重点大学升学率更直观更硬核?
最后也不知道双方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py交易,反正在女孩的要求下,最终在她被分到了文科重点班的同时,学校也允许祝洁按照艺考生的时间表,每天腾出来两个小时练习二胡。
虽然新学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显然,学习加练琴连轴转的生活并没有给祝洁带来太大的压力。
甚至她还能有时间没事干调戏一下陆虞。
不过今天的祝洁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致,摆了摆手之后就重新拿起二胡:
“没事的话就先在那边坐一会,我把这个曲子再练几遍。刚才好几个地方音都错了。”
陆虞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开始构思演出时的乐队阵型。
乐队演出时的座次阵型,不仅仅是出于视觉美观需求的作用,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让各个声部之间的声音相互平衡搭配,制造更好的演出效果。
“大型民族管弦乐队的排练和演出席位安排,一般将弱音的拉弦乐器和拨弦乐器排在舞台的前面靠近观众,将强声的吹管乐器排在中间和偏后一些的席位,打击乐器排列在最后席位,这样的席位安排容易获得整个乐队的音量平衡和音色统一,也便于指挥家的指挥和各演奏员的配合。”
陆虞翻看着之前在手机上查到的知识,拿起铅笔在随手找来的废谱背面涂涂画画。
算上自己,再刨除掉那个自始至终从未出现,被大家几乎已经自动忽略的高二学生,民乐队目前活跃成员刚好十人。如果不算自己这个独立站位的话,就只剩下了九个人。
“两个二胡,一把古琴两把古筝,两个琵琶,一个箫,还有一个......大提琴。”每次在看到宋逸晨这个和大家画风都不一样的大提琴手,陆虞都觉得浓浓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咧了咧嘴,陆虞继续思考着。
在纸上画了一个半圆当做舞台,陆虞在圆弧顶端的部分标了个点当做自己的指挥台,然后开始构思其它人的位置。
“二胡和琵琶肯定不能放在一个方向,不然琵琶的声音会全都被盖过去,这两个最好是一左一右。”
铅笔在纸面上划过,在“舞台”一左一右留下相应的标记。
“人太少,古筝和古琴并排放就显得空荡荡的。”陆虞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两个古筝一架古琴并排的长度,赶紧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打消,
“还是古琴在前古筝在后,三个人交叉开。这样都可以露脸,也都能看到指挥的位置。”
他拿起笔,在二胡和琵琶的位置之间画了一个三角形,三角的一个端点对着指挥的位置,代表王雨欣的古琴。
至于其它两个嘛......
陆虞看着孤零零的大提琴和箫,苦笑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竹笛和箫因为声音穿透力高,容易盖过其它声部的原因,一般都排在乐队中间靠后的位置。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民乐队的管乐声部只有江淮一个人,一根箫就算再怎么有穿透力,也不可能和两个二胡两个琵琶和三个古筝(琴)抢音,甚至如果太靠后,声音被完全盖过也不是不可能。
陆虞最后叹了口气,把箫和琵琶放在了一边。
祝洁在又练了几遍之后就停了下来。
她练的是一首十级的指法练习曲,曲调是二胡最麻烦的a调,曲子的难度相当高,因此哪怕是天才如她,在练了四五遍之后仍然错误频出。
半天时间下来,她拉得最好的一遍,竟然还是陆虞进门时的那一次?
这不是白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