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以为他耳朵抽了没听清楚,便清了清嗓子,很负责地用平增三个音调的声音又喊一遍:“是沈濯沈大人不日完婚,梁相可留下讨杯喜酒再走!”
梁潇:“…………”
这是讨喜酒吗,这讨得分明是他的命!
梁潇错愕地抬起头,瞳孔倏然怔大,眼球一圈一圈地跟着泛白。
他以为只是一趟简单的出使,没有人告诉他出使还能附带一套观摩陛下被唾、被辱、被骂、被绿的完整过程。
头顶发虚,脚底生汗,梁潇突然觉得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西洲,都是一件难事。
“梁相,您怎么了?”柳全问道。
“无…无事。”
梁潇艰难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满含幽怨的眸子凝着对座的沈濯。
陛下还在驿馆内等他回复,如今他是该不说实话呢,还是不说实话呢?
陷入深自的省己,梁潇整个人已经裂开。
此番席宴,谁都没有尽欢。
凤拂音一直盯着梁潇身后,试图寻到那日兄长所说的,言行有异的侍从。
结果寻了半晌都无果。
沈濯则是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灌,试图以此麻醉自己,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亲。
席宴结束,凤拂音命人将沈濯送回府宅,自己则还留在宫中。
宫中她独有一套自己的寝殿,奢华堂皇。
是当初皇兄派人装潢的,皇兄想的是,日后就算她出阁,也可时时回宫中与他相聚。
方才席间,沈濯的行举她看得清清楚楚。
表哥固然不愿娶那陈小姐,但他也无路选择。
或许是为了祖母,或许 是为了沈家。
百般不愿,他最终还是点头首肯,扛上自己肩上的责任。
凤拂音思绪被带离,她想起那日与沈清在科场外茶楼听得那个故事。
女子从不依附任何人,哪怕知丈夫心变辜负自己,她也从未哭求叹命运不公,只是独身一人将日子过的缤纷。
她比那女子权倾百倍,又有和惧。
就如沈清说的,你未尝试,便怎知不行?
外祖母的心结本就不在兄长一人身上,还有她,和她的母后。
外祖母想她长乐安康,想她嫁一心爱之人,恩爱长久,不去走母后的老路。
外祖母心中念着她,她亦不想外祖母带着遗憾的离去,好在时间还多,一切都来得及。
相到此处,豁然开朗,凤拂音多日来积攒的愁绪一扫而空。
她可以大婚,可以多一个外祖母喜爱的驸马。
她可以给他无上的权势、地位以及尊容,但除此之外,他无法从她这里得到任何的一切。
以上种种,凤拂音脑中很快有了一个极其合适的人选,
“来人!”她站在屋内高喊:“去翰林院传召齐若云齐大人,本让他即刻来宫正见驾!”
齐若云进宫时心绪都是乱的,长公主极其守礼,从未私下召见过他。
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就好端端突然宣他入宫。
他以为本该是在御书房,却没想到小公公引他到的竟是殿下的私殿。
推开门,殿下已在里等候。
对他说:“齐若云,你愿意做本宫的驸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