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这才应允道:“一挑二,这种傻事我不做。我给你个选择,你觉得哪方会赢?如果你猜对了,我可以允许你出兵,但是只能打一方。”
“平局,更为妥当。”申屠孤也是骄傲的人,对于战争的走势,他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东胡有五万人马,但是连日追赶,全军疲惫,尤其是战马,一旦战马冲刺不起来,骑兵作战中太吃亏,战场的实力大打折扣。”
“其次就是匈奴人,人少,才两万人,武器也不如东胡人精锐,但是胜在并没有太多的消耗,加上士气要比东胡人更强。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但是两倍的兵力之差,加上匈奴主将也不知道东胡人是否会有援军,心虚之下,只要遏制住东胡人的进攻之后,也会选择退兵。”
不得不说,秦国的将领,在战争方面的天赋,都强的让人可怕。
哪怕是无名之辈申屠孤这样的小人物,分析起战场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还好,申屠孤知不道郭威心里竟然将他归类为无名之辈的范畴,要不然他对郭威的敬意至少要跌落一大半,见鬼的无名之辈。
王翦上将军的几次大战,要是没我申屠孤压阵,他就悬了!
好吧,骑兵在如今的战场,更多的是担任救火的角色,也不是一锤定音的杀手锏。如今的列国,再也没有一个将领,能够像吴起那样,将骑兵用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哪怕,吴起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还是没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相比之下,郭威对战争,至少是战术上的经验,近乎被所有的秦军将领吊打。但也不是说他一无是处,在战略上,他的眼光无人能比。
对于申屠孤的分析,郭威赞同道:“申屠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且问你,如果是你,选择那个对手伏击?”
“匈奴人。”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申屠孤解释道:“匈奴人人少,与五万东胡大军交战,消耗必然更大,这是其一。而且,匈奴人损失想要燕赵边境安稳,必须要削弱匈奴人的实力,这是其二。”
想这么明白,郭威还有什么理由阻止申屠孤?
他颔首道:“没想到申屠将军也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战场上的态势。此战,你用秦军身份攻打匈奴人,战后,在边境立威。”
聪明人?
能做到将军的那个是傻子?
申屠孤有点委屈的看向郭威,解释道:“国师,我们老秦人只不过是好战,而非莽撞。”
“明白了,你去吧!”
章邯所有所思的看着申屠孤去准备,偷偷问郭威:“国师,你为何要对匈奴人表明身份?就不怕匈奴人和东胡人联合起来吗?”
“你心里都知道了结果,为何还问?”郭威就不信章邯这样心思缜密的家伙会想不透,自从章邯被郭威提拔之后,这家伙总是表现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在郭威面前如此,在蒙恬面前也是如此。
他的小动作,蒙恬不会说。毕竟,蒙恬才是他的上司,部下有敬畏之心,不是坏事。
至于郭威?
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敬畏。
郭威指着章邯笑道:“你这小心思还是多放在战场上,如今东胡损失很大,匈奴人哪怕这两万人马都葬送在了这里。整体上已经和东胡人不相上下了,甚至实力上,更上一筹。匈奴想要称霸草原之心,路人皆知。而我们表明身份,就是让东胡人在抵挡不住匈奴人咄咄逼人的进攻的时候,让他们想到我们。”
“收复东胡人不容易吧?”
“我也想用申屠孤的办法。可是匈奴和东胡人加起来,至少得三四百万人。光组建的大军恐怕就有五十万之数。除非我大秦出兵三十万,很难将两大草原强者一起击败。而且草原广袤,想要彻底剿灭他们,非数十年之功不可。大王没这份耐心,本座恐怕也没有这份耐心。”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草原人攻打草原人,我大秦只要将处于劣势的一方给予些许支持。然后输入文化,教他们种地,认字,建立制度。很快,东胡人就会变成当年的中山人。我中原,不仇视承载我们同样问话的人,我们只是和野蛮天然的敌对。如果草原人能够建立礼乐,知进退,他们就不该是敌人。”
章邯脑子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郭威的这套同化理论。
没错,如果草原人会种地,还沿用和秦国一样的制度,然后这还是草原人吗?
至于为什么郭威更倾向于东胡?
章邯都是有点感悟,主要是东胡人比匈奴人野性少很多,改造起来会很容易。眼下,东胡人当然不会归顺大秦。但是等到他们发现匈奴人强大到无力抵挡的时候。
恐怕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不得不说列国之中的千乘之国中山国。
这个发迹在太行山腹地,最后在赵国和燕国中间建立诸侯国的狄人国家,还真的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被同化成了中原人。
甚至,如今再也没有人会觉得中山人不是中原人。
章邯紧张的抬头瞄了一眼郭威,为郭威阴险的做法猛地打了寒颤。这恐怕是文臣和武将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了。
至于战场上。
匈奴人和东胡人交战之初,就是猛打猛冲的套路。确实给东胡人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是随着东胡人的军队集结越来越多,匈奴人的作战也陷入了僵持之中。
不得不说,东胡人真的很废物。五万人,竟然奈何不了匈奴两万人。这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差距,更是信心上的懦弱。
东胡,没落了!
日暮之时,匈奴人不甘心地选择了退兵。
与此同时,东胡人也在大王子的命令下,选择退兵。
双方都怕遇上对方的主力增援,而双方都暂时无可奈何对方。
只是不同于东胡人,而匈奴人情绪格外高涨,甚至还有人兴高采烈的放出狂言:“东胡人不过如此,大汗早该对东胡人下手。让他们占据更好的水草,简直是对我大匈奴勇士的侮辱。”
呜呜呜
牛角号声响起,匆匆赶了一夜路的匈奴人疲惫且紧张的仰起头,看向远方,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线,越来越近,随着战马践踏草地的隆隆声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身份:“秦人,是秦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