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做准备是好的。”
刘老爷语重心长:“但切记低调,不可张扬。”
刘洋答道:“我明白,不过,爹,到底是哪家大人物要借我们手在河口镇收地?一次收这么多这么急,咱们家的流动资金都紧张了。”
刘老爷瞄了自己儿子一眼,慢条斯理开口:
“老夫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家里生意迟早都要传给你,有些关系有些事情,也迟早要让你知道……”
刘洋正高兴,刘老爷话锋却突然一转:
“但你这么毛躁,嘴上连个把门都没有,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心里没数,叫老夫怎么放心啊?”
刘洋脸上笑容消失,规规矩矩束手而立:“对不起,爹,孩儿知错。”
刘老爷端起茶碗:“什么人收地,你不用多过问,把事情办好就成,至于些许钱银,不必挂怀,这件事情办好了,咱们家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懂了吗?”
刘洋连忙点头:“您放心,那一片儿十家有九家咱们都已经拿下,再把姓李的印刷厂那块地拿到手,就彻底连成一片了。”
他稍微顿了顿,然后试探着问道:“不过,爹,姓李的印刷厂之前失火,大家都说是诡物作怪,咱们后面拿下这块地……”
“没事的。”刘老爷不多解释,只淡淡讲了一句。
刘洋忽然想起什么:“爹,那个印刷厂会不会找其他人代工,然后交货给咱们结尾款?”
“你如果早能想到这一点,老夫便欣慰了。”
刘老爷淡然道:“先前就叫人四下里打听过,他们没找其他印刷厂代工。”
刘洋欣喜:“那就好。”
刘老爷吩咐道:“去吧,稳稳把事情办了。”
刘洋连忙应声:“是,孩儿去了。”
他带了几个仆从,走出刘家大宅,先到市场上逛一圈。
家里陪父母吃早饭太清淡,刘少也再打打牙祭。
彻底心满意足后,一行人便到了李氏印刷厂。
“刘少,这么早就来了。”
得小七禀报后,李根迎出来,在厂房外一间小办公室里接待刘洋。
“历代先祖文稿集结出版,这是如今家里头等大事,我不得不紧张啊。”
刘洋故意语带关切:“也辛苦你们了,听说前些日子失火,没大碍吧?”
李根长吁短叹:“实不相瞒,火灾前我们全厂上下日夜赶工,已经印刷完成过半,结果一场大火,全都化作乌有……”
刘洋面上故意变色:“啊?”
李根冲站在一旁的高仔、小七点点头:
“火灾后,原本厂里工人也大都跑了,就剩我和这两个孩子。
当时就想,哪怕还能开工,时间与人手也不够了。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天灾人祸,假使刘少你们能多宽限一些时日……”
李根说话略微顿顿。
刘洋则板着脸:“贤弟,非我们家不近人情,但先祖书稿焚毁,这是何等大事?
莫怪我说话难听,接下来你们要是再出点别的意外,那如何是好?
三十天期限已到,你们完不成,我们只好另寻其他印刷厂。”
李根唉声叹气:
“哎,刘少失望,我能理解,我心中又何尝过意得去?
当时我就在想,违约金事小,伤了我们两家和气,失约事大啊。”
刘洋心底里不屑地撇撇嘴。
不过他面上一派严肃:
“当初定下违约金,更多其实走个面上文章,家父和我也没想过真会用上。
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好照合约办事,否则接下来不好跟其他人谈生意。
相信贤弟你能理解?”
李根连连点头:“这个我懂,这个我懂……”
他顺着刘洋话头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就在想,三千银元啊,怎么才能凑足这么大一笔违约金?
把厂里所有机器卖了都不够。
我家里虽然有几本孤本书,但都不值几个钱。
思来想去,就只有卖厂房地皮,但犹自担心不够……”
一边说话,李根一边悄悄观察刘洋。
说到厂房地皮时,对方虽然神情未变,但变换了一下坐姿,端起桌上茶杯到嘴边。
“贤弟也无需这么焦虑,大家终究是乡亲,我总不可能把你往绝路上逼。”
刘洋吹了吹茶叶,学着他爹的模样,慢条斯理开口:
“实在不行,厂房地皮押在我家,机器什么也都留在这里,你们还能再拉点生意来做。
一段时间内,如果能把钱还得差不多,咱们也不是没有通融余地嘛。”
话虽如此,可当真到那时候,刘洋自然不会给李氏印刷厂机会。
已经吃下去的肉,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吐出来不是?
“刘少说的是,这家厂是先父先母留下给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绝不想放弃……”
见刘洋模样,李根心中多了几分肯定。
对方打一开始,就是冲着印刷厂地皮来的。
这个生意,从头到尾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