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舒很快被带了上来,他身着锦衣,看起来贵不可言。但见到这恢弘的升堂气势,他的面色却是一片惊奇。
不过看到堂上的王主簿和堂下的林羽后,见他们面色淡然地向他点了点头,林不舒也有了底气,松了一口气。
昨日被李易和楚平戏耍过后,他虽然不聪明,但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在他的大声呼喊和强烈要求下,终于还是见到了王主簿和父亲林羽。
听王主簿说李易是来证明他清白的,他这才搞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叫破喉咙也无人应。
简直可恶,胆敢这般戏耍小爷!
走上大堂的时候,林不舒恰巧注意到一旁的李易和楚平,当即怒骂道:“直娘贼!等小爷出去了,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李易瘪了瘪嘴,不置可否。林不舒这种小角色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他现在在想的是那个他还没有解开的疑点——作案动机。
“疑犯林不舒带到!”差役压着林不舒来到大堂,随后退下。
林不舒一见到薛琮,那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气得须发皆颤。
之前,他还因为父亲的嘱托,对薛琮多有恭敬。但谁承想,这家伙反手就挖了坑把自己埋进了土里,让自己饱受牢狱之灾。
“好你个薛琮,我以友待你,你竟这般欺我!”林不舒咆哮着,恨得咬牙切齿。
薛琮却面色一冷,说道:“我如何欺你?你盗我玉佩,污我杀人,也配与我称一个‘友’字?”
“你血口喷人!直娘贼,小爷分明是睡过去了,什么都没干!”林不舒大叫冤屈。
听得堂下吵闹起来,韩县令脸色有些难看,他拍了拍惊堂木,喝道:“肃静,谁敢咆哮公堂!”
薛琮一晃折扇,余光瞥着林不舒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林不舒还想再骂两句,但见父亲向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也立刻噤声。
韩县令见这两人还算识相,问林不舒道:“生员林不舒,薛琮状告你谋害玉露、盗窃玉佩、反诬好人,你可认罪?”
林不舒的眼睛瞪得宛若铜铃:“大人,我冤枉啊!不认,坚决不认!”
韩县令又问薛琮道:“生员薛琮,你状告林不舒,可有证据?”
薛琮一晃折扇,轻笑道:“证据?大人,案发当晚,有玉露的侍女以及妙玉阁的打手们可以作证,当他们进入屋子的时候,玉露姑娘背后中伤躺倒在地,而林不舒就双手染血坐在一旁。”
“哦?”韩县令看向赵县尉,赵县尉点了点头。
韩县令有些奇怪,若是这般,还有什么好审判的,这不就是被当场抓获了?
韩县令看向林不舒:“生员林不舒,你对此可有异议?”
林不舒瞪大了眼睛,大呼冤屈:“冤枉!冤枉啊!我进入那间屋子的时候,玉露根本没有来,我不知为何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薛琮冷笑道:“那你如何解释你手上的血?”
“我……我不知道!”林不舒百口莫辩,“可你遗落在那里的贴身玉佩又如何说?”
薛琮道:“自然是被你偷了去,然后污脏陷害于我!”
“你!胡说八道!”
眼看这二人又要互相辱骂起来,韩县令问向王主簿和赵县尉:“二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王主簿自然是帮林不舒:“大人,据传薛琮向来对贴身玉佩真爱非常,几乎不脱于手,旁人轻易无法取得,下官觉得此事存疑。”
“啊这……”韩县令不语,王主簿这话完全是拉偏架,玉佩是贴身不假,但又不是粘身上的,真丢了谁一时半会儿意识得到?
赵县尉思忖了会儿,想到云昭昭向他禀报的薛琮背后伤疤,回答道:“韩大人,死者指甲内有反抗挣扎的凶犯皮肉,下官建议让这二人脱下衣物,看看身上有无伤疤,以此证明自身清白。”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韩县令大喜,说道,“你二人,可愿脱下衣物,自证清白?”
“我不愿!”
没想到,这二人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薛琮自然是因为心虚,而林不舒,则是要脸面。
开玩笑,昨天被李易和楚平扒光了他都视为奇耻大辱,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光,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被人在公堂上扒光了衣服,不出三天就能传遍整个平棘县,到时候林家还怎么在这平棘县里混?
别说林不舒不愿意,就是林羽也不愿意。
“这可如何是好?”韩县令又麻了爪。
王主簿眼珠子一转,回答道:“大人,他们当面不愿意,多是因为脸面问题。不如各遣一位差役,将这二人拉至堂下,私看伤势?”
韩县令点了点头,又问向二人。
这回,薛琮还是不愿意,不过林不舒却是同意的。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衣服,林不舒还是可以容忍的。
韩县令对薛琮也是无可奈何,本来薛琮就不是疑犯,你总不能强行扒了原告的衣服吧?没这个道理。
王主簿笑道:“无妨,只要能够证明林不舒是清白的,不就够了?”
他要的只是林不舒无罪释放,至于能不能反把薛琮定罪,他全不在乎。
韩县令对此也极为满意,他可哪个都不想得罪。如果能证明林不舒的清白而了却此事,岂不就两全其美了?
于是,他下令让人把林不舒带了下去。
薛琮见他们果然如此行事,便向一旁的面具白衣人狐言点了点头。狐言转身离去,仅仅几个腾跃,翻进了后衙。
看到韩县令如此糊弄刑案,赵县尉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我们这位县令大人的魄力,比起前任的何县令,可差了太多……”
恰巧此时李易走到赵县尉处,听到了这句话,身形不由一定。
何县令?貌似那个烧饼大爷讲的食盐故事中,那个醉酒坠马以致身死的县令就是姓何的。
李易小声问道:“县尉大人,你与前任的何县令很熟吗?”
赵县尉被李易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周围其他人并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这才舒了口气:“共职过一段时间,那位真的是不畏强权,嫉恶如仇啊。咱们现在这位县令大人,呵呵,简直是面捏的。”
李易又问道:“那位大人的死,当真是醉酒坠马吗?”
赵县尉的眼睛倏的一缩,他冷笑起来,看向对面的王主簿和下面坐着的林羽,呵呵笑道:“醉酒坠马?何县令滴酒不沾,出行也是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