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甘慈之父很早之前为她安排了一门亲事,但是男方许久不曾上门,原本以为男方已然忘记了此事或是不愿承认此事。
毕竟,一个破仵作的孤女,娶来当娘子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就在前几日,那男子竟上门洽谈,又提起了那门亲事。
甘慈对那男子本无婚嫁之意,但那门亲事毕竟是父亲留下的遗命,她这个乖乖女虽无悲无喜,但也只能认了。
可是当她对那男子说起自己有志做仵作之事时,那男子却变了颜色。
原来,仵作和捕快一样,皆是贱业,而仵作比之捕快更甚。尤其是女儿家,整日与死人相处还剖尸验尸的,想想就很难让人接受。
当世哪有男子会容忍此事?
所以那男子深思熟虑之下,留下了三个字谜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就离去了。
甘慈并不聪明,对那三道字谜一道也解不开,此时正头痛呢。
李易听来觉得好笑:“不知是什么字谜?”
甘慈抿着唇,取来了三张纸条,第一张上写着十个字:伯牙望子期,初识知琴意。
伯牙和子期的故事大多数人都不陌生。
伯牙,即俞伯牙;子期,即钟子期。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善于欣赏。
伯牙弹琴的时候,心里想到高山,钟子期说:“好啊!简直就像巍峨的泰山屹立在我的面前!”
伯牙弹琴的时候,心里想到流水,钟子期就说:“好啊,这琴声宛如奔腾不息的江河从我心中流过!”
无论伯牙如何演奏,钟子期总能想得到伯牙所想,这便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由来。
这个故事的流传度极广,哪怕大老粗如楚平,也是知晓的,所以他见字谜笑道:“难不成那男子的意思是,引甘姐姐为知音?”
甘慈摇摇头:“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嫌弃我想为仵作之事了。这样浅显的话,也算不得字谜。”
甘慈懊恼不已,那男子倒也流露出对她有意的想法,可他分明不理解自己,难为知音……
楚平抓了抓头,只觉得头晕目眩,这几个破字分明就是一段故事,哪里算得上字谜?太难了吧!
一旁静坐的李易斟酌了片刻,忽然笑道:“我知道了!”
甘慈对李易却并不抱多少希望,她见李易跟随在楚平身旁,还以为他是楚平的手下,料想连楚平都猜不出,这位“手下”就更别提了。
她正想找个由头送客,却不料李易清晰且肯定地说道:“‘初识’即第一次见面,子期姓钟,知的是琴(情),连起来岂非是‘一见钟情’之意?哈哈,恭喜甘姑娘了。”
甘慈琢磨了一番,剪水的眸子瞬间一亮,想到那男子初见自己时确实也比较满意,她的脸色不由一红:“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易见她这幅小女儿模样很是稀奇。只因她害羞脸红时竟意外地平添几分丽色,尤其是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温柔处藏着三分妩媚,竟有种勾人的诱惑。
土妹子要是能好好拾掇拾掇衣着,应该能好看一些……李易如此想到。
“伯牙望子期,初识知琴意。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妙啊妙啊!”楚平大叫起来,他后悔地拍了拍脑壳,“这么简单,我差一点儿就猜到了!”
李易闻言白了他一眼,现在说简单了,刚才一头雾水的不是你?这事后诸葛亮做的倒是挺积极。
楚平第一道字谜没猜出来,心里痒痒的,连忙问甘慈道:“甘姐姐,这第二道字谜呢?”
甘慈也从娇羞中恢复过来,她将第二张字条展开,上面有七个字:西子阿瞒病不同。
读了两遍后,楚平方才还闪着光的眸子,一下就熄了火,他抓了抓耳朵又揪了揪头发,忽然觉得这七个大字有点儿陌生起来。
李易见状调笑道:“这题比上一题可简单多了,不知我们的楚捕头可猜得出来?”
楚平虽然被取笑了,但这声“捕头”却叫得他浑身毛孔无不舒服,他哼了一声,从鼻孔里窜出气来:“我猜不出来,你就猜得出来?”
李易抖了下眉:“要不打一赌?二两银子,谁猜得出来谁得?”
楚平一个“好”字卡在喉头,他已知李易聪慧,哪里肯上套:“你若是猜出来,就赶紧说出来,别耽误甘姐姐的事!”
李易叹了口气,这年头傻子都精明得不好哄了。
他也懒得卖关子,便直言道:“西子,即美人西施,西施自幼有心病,常常心脏作痛;而阿瞒,则指的是枭雄曹操,他亦有病在身,患的是头疼之疾。西子阿瞒病不同,连起来,便是‘痛心疾首’四字。”
“痛心、疾首?”楚平的眼睛又是一亮,“妙啊!妙啊!”
甘慈也跟着琢磨一番,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一时间对李易刮目相看。
可再联想起自己来,她又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一见钟情”是那男子对自己的态度,可这“痛心疾首”又是何意?
难道他对自己又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