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病因领了这个差事,身边多了几名亲卫,其中便有林淮和郭义,老和尚跟着去看砍头了,大长公主据说是乏了,想歇息没跟着去。
秦无病坐在驿馆堂中,拧眉苦思,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方面让襄王爷如此看重,竟敢小材大用,让他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他怎么完成?没有官职,没有身份,身后站着的亲兵都比他家世强上百倍,这又不是审案子,他可以诈,可以引导,可以有理有据的分析,之所以可以,那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就像猫和耗子,耗子只负责心虚和周旋,猫便有机会让耗子破防。
可今日这个谈判,说好听了是两只猫……想到这里,秦无病猛然间想起襄王爷说漕帮帮主今日是来请罪的!
请罪?那不就跟他的专业沾边了!
……
漕帮帮主黄宗兴昨日便收到消息,埋伏刺杀静海捕快失败,漕帮参与的人被当场抓获,他即刻从明州总舵出发,一路马不停蹄,一夜未眠赶到金陵请罪!
这一路上他心中万分忐忑,他不知手下那些人被抓住后可会认下偷盗河道银子的罪名,只从收到的消息看,襄王爷已认定是漕帮所为,河道总督都可以说杀便杀,那他这一趟可还能好好的回?他亲自请罪,甘愿受些皮肉之苦,可能换回狱中的兄弟?
不是没人劝他先等等,至少先在帮中,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想出个章程来,总比这么送上门强,可黄宗兴一意孤行,他的理由很简单:
“装傻能救出狱中的兄弟,我宁愿变成真傻!自己兄弟在狱中受难,咱们坐在屋里想着如何逃?我黄宗兴做不出这种事来!所有罪责我会一人担下,想来朝廷也不能把漕帮如何!漕运是大事,南粮北调供应京城和边防,他们耽搁不起!”
黄宗兴当时说的很有底气,他没认为埋伏刺杀一个小捕快有多大问题,不过就是江湖恩怨罢了,若是有罪也只是偷了河道的银子,还了便是,多还一些,当官的不就是想要银子嘛!这些事都好商议,朝廷如今缺银子,漕帮勒紧裤腰带用银子救出兄弟,也算是一桩让朝廷得利的买卖。
可黄宗兴行至半路收到消息,埋伏刺杀的时候,那位静海捕快旁边还有一位皇亲,还是辈儿很大的皇亲。
黄宗兴的马立时跑不起来了,为何无人提前告知他有皇亲在侧?他隐约闻到了别样的味道。
漕帮帮主之位传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五代了,祖宗开帮立派时立过规矩,不得与官府为敌!他在做出偷河道银子的决定时,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动刀动枪便不算为敌,可眼下看来,他好像是错了。
错在哪?黄宗兴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天亮时分便到了金陵城,跪到了驿馆外。
当时所有人还在熟睡中,只襄王爷起身了,他命人将黄宗兴带至空置的客房,只说让他等。
这一等便是一上午,黄宗兴听的分明,驿馆之中闹腾了一会儿,随后便安静了,他知道今日河道总督问斩,想着襄王爷定是去观刑了,只能等襄王爷回来才能见到,这一等怕又是一下午。
可谁知没过多一会儿,便有亲兵过来叫他,并将他带至堂中。
……
秦无病翘着二郎腿坐在堂中正中位置的桌前,他一手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手握着茶杯,表情凝重像是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他看都没看黄宗兴,只说了一个字:“坐!”
黄宗兴这次来金陵,只带了两名随从,他左右摆头看了看两名随从,不知该做何应对,他以为,会是襄王爷亲见,可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