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接手的案子基本都是民事纠纷,不是争家禽,便是争土地,要么就是争家产,半亩地,一只鸡都能吵得人仰马翻,真出了人命,只要没有苦主上告,埋了就是。
秦无病做了四年捕快,在衙门里的地位与捕头无异,经手的人命官司一只手数的过来,脑子都快生锈了,今日总算又遇到肯告的了,他怎能不激动!
……
秦无病满腔热血的走进一个巷子,这时天色已全黑,大雨依旧滂沱。
巷子深处一户人家门口挂着随风摇曳的白灯,烛火已经被雨水浇灭了,白灯摇曳的更加肆意,门前立着一根竹竿,上边挂的招魂幡更是被风雨催促着毫无章法的乱飘,突然一个闪电,眼前的黑色幕帘瞬间消失,一行人清楚的看到前面的素白,不禁都放慢了脚步。
只有秦无病依旧大步向那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是小门小户,院子不大,一进院门就能看到正房大厅敞开着大门,厅内正中一块儿白色幔帐后面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可厅内无人,只有微弱的一盏油灯摆在棺材前面的黑漆木桌上,香炉无香,桌上无供果,但是哭声却不绝于耳,且悲哀至极!
秦无病站在院中,先是环顾四周,才大喝一声:“衙门办差,可有人在?”
这起人命官司说来有点意思,死者何氏是这户人家的大儿媳妇儿,击鼓鸣冤的是二儿媳妇儿赵氏。
赵氏跪在堂下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只说:“大嫂被害死了,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秦无病知道,在这里,如果不是威胁到性命,赵氏一个女人根本不敢来鸣冤!
县太爷方如山,白净的面皮,一张胖脸,威严的时候像是都带着一丝笑意,他只看了看秦无病,秦无病就带人出发了。
……
秦无病喊完之后,正房里屋影影绰绰的,慢慢悠悠的挪出来三个人,一位白发老妪,两名中年男子,这俩人一看就是哥俩儿,长得颇有相似之处,刚才刺耳的哭声应是出自这位老妪。
“死者是否已经装殓入棺?”秦无病冷声问道,而后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小院子,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西北角一处是厨房。
哥俩儿搀扶着老妪紧紧缩在一起,竟是没人吭声。
秦无病双眉一挑,大喊一声道:“入屋查验,若是尸体已经入棺,开棺验尸!”
说罢,秦无病带头冲进正房大厅。
老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拽住秦无病的胳膊带着哭腔喊道:“不能开棺啊!”
“就是说你们已经装殓了?倒是挺快!”秦无病扭头看了一眼老妪,马上跟身后一位长脸小眼睛的捕快说道:“牛二,开棺!郑老头来了没?”
牛二带着俩人上前推动棺材盖儿,一名佝偻着身子,穿着蓑衣的老者走向前,懒散的道:“叫我何用?你验完我签字画押便是了。”
“你个老东西,哪来的蓑衣?”秦无病瞪眼问。
“眼瞅着快下雨了,我又上了年纪,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老郑头话还没说完,牛二几人已经推开棺材盖,只听几人同时大叫了一声‘啊’,然后惊恐的蹦到一边,还有一个直接坐到地上。
秦无病紧皱双眉两步走到棺材旁,借着昏暗的油灯往棺材里一看……尸体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