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铜铃大的深邃眸子将他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通,略带嫌弃道:“这凡人长得没我好看,这身材结实是挺结实,可没啥肉抱着硌手吃着怕塞牙,哪有什么好的。”
他以前好歹也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元安城与周边城镇的富商县官们可是没少遣媒婆登门想要将各自的闺女嫁与他,哪怕只是做个妾。
现如今被一只狐狸如此无情的吐槽,祁墨辰尴尬地抿着唇哭笑不得。
夕瑶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真有种冲动想要把这主子一脚踹回灵狐族去,这哪里是养的灵兽,就是个天王大祖宗。
“你还是打你的牌去,去把十二个殿王的灵兽私房钱都给赢来,玩腻了就去找那几个老顽固接着来赌,那些老顽固的小金库可厚实着,省得你无聊了总来管你主人的闲事,吵得我头痛。”
白凌在祁墨辰身上蹦哒了两下出了出气,随即又似踩在透明的屏障上,迈着小碎步轻盈地躺回到夕瑶的怀中。
“哼,我赢它们可不止赢钱的,也可以拿消息来换的,我可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秘事,比如紫云石的位置。”它挑逗般的耸了耸眉峰。
“鬼才信,那些老顽固要是知道早就寻去了,还会等到透露给你信息?”
“我可听丹鹤说,之前一场无来由的地动,让紫云石短暂的现世,因为时间太短仅能圈定在一个大致范围里,那里是几个朝代的皇家陵寝,陪葬陵数以万千,有的还有镇墓兽看守,哪是这么轻易的寻到的,不妨我告诉紫云石的位置,你把这个凡人扔了,我们回冥界开个赌坊大杀四方?”
白凌这小脑袋瓜还得意地蹭了蹭她微凉的手,硕大的眼眸闪烁着希冀,如漫天的星斗般闪烁。
“皇家历代陵寝皆在京城往西的卧龙岭,那里据说是难得一见的极佳龙脉,形似一条巨龙盘卧所以取名卧龙岭,埋在那里的除了帝王陵寝还有特赐的皇亲贵胄附葬。”
祁墨辰的这一番话让白凌这才反应过来嘴太快说漏了信息,它悔恨地伸出爪子捂了捂嘴,可是一切已是覆水难收。
“你胆肥了是吧,敢威胁我了是…”
外头除了风雨之声外似有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声传来,毛茸茸地耳朵竖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夕瑶会意的挥手召回如灯火般彻亮的灵力,解了笼罩着他们的结界,装作困倦的模样怀抱着白凌倚在祁墨辰肩上。
一室昏暗,仅有细密的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着窗框,滴落在地。
冬雪似做贼般地抱着一个小包袱,伸出了脑袋四处打量着,确认无人看守,这才踮起脚尖拉起裙摆贴着墙快步走向他们被关押的所在地。
紧张的在严寒之际手心竟生出了好些细汗,她忐忑不安地掏出莫景渊给她的钥匙,昏暗的光线加上细密雨水的洗礼遮蔽视线,好几次都将钥匙插空。
一颗心就似悬在了嗓子口一般,像受惊的小白兔灵活的扭动着脑袋瓜,生怕一个重手会惊醒什么人。
几经波折这才打开了这莲花锁,轻手轻脚地收起锁匙,轻柔的将门打开一条缝探身进入。
夕瑶方才就察觉到她的气息,却还要在她进屋时故作惊讶之态,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微启着唇瓣惊讶道:“冬雪?你怎么来了。”
冬雪将怀中呵护备至的小包袱递给她,警惕地透过镂空的门洞望向外头无尽的黑暗,轻声道:“将军、夫人,那个公公查封了将军府,我乘着他们不备从锦香阁中拿了些夫人的金银还有一些银票,一路上也好傍身,要不你们还是跑吧,这长路漫漫的回京怕是…”
夕瑶轻笑的摇了摇头,手抚过她湿凉的发丝道:“我们没事的,你赶紧回去莫要叫人瞧见了,你还有家人要照顾呢,不要无端牵连了进来。”
她依依不舍地蹲着身子拉扯着夕瑶的衣摆,用力的低想要紧紧将她攥在掌心中一般。
“可是…”
夕瑶心中一动,不免有些落寞却又不能表达,只得像哄孩子一般安抚着她的心。
“不要可是了,我们都有背景家世的,而且又是莫副将护送是不是?我们会一切无虞的,记得将我的房间保持原样啊,我回来了若是不一样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她这才稍感安心的挤了个勉强的笑容,关照了好几句这才锁好门离开。
夜色已深,这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连绵不断,困意伴着雨声席卷而来,催眠了那根疲惫紧绷的神经,一人一仙一狐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在干净无旁物打扰的结界中安静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被粗蛮地拉出破院,白凌一溜烟的跑回了冥界,他们手被捆上粗实的麻绳,正式的踏上押解回京受审的路途。
朵颜不愿回尼婆罗,今日换上一身尼婆罗特色染料染织坠着无数银片的上衫长裙,隐隐露出细嫩白皙的腰肢,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上事先备好的马车,也一同前往京城面见离国国君。
一早就收到风声,冒着泠冽寒风与小雨守在将军府外的百姓们,有行将朽木的老人,也有年幼的孩童,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整条街堵的水泄不通。
待他们刚一出府,百姓们齐刷刷地不顾雨水浸湿纷纷跪下,高公公带来的护卫紧张的拔出腰间亮锃锃的配剑,护卫在他们身前。
这阵势堪比陛下每年出宫祭天的大祭礼,也足以见得祁墨辰这么多年在元安城镇守深得民心。
高公公背着手不屑地从鼻间轻嗤一声,打着伞无视百姓们快步踏上了马车,而祁墨辰和夕瑶是代罪的身份只能淋着雨靠两条腿跟在马车后面。
夕瑶咋能受这委屈,待队伍一路出了城,躲在祁墨辰身后悄悄地动了些手脚。
高公公突然一阵内急,急得就如洪水堵着泄闸口,顾不得形象疯了似得喊停队伍,夹紧了腿跑下马车躲在草丛深处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