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一路都极刻意地回避正面接触祁墨辰,一切太过小心翼翼,这街市逛的陡然无趣。
仅仅逛了片刻买了几本新颖地杂谈话本,对其余的玲琅小物完全失了兴趣,听着商贩们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卖力地吆喝声心情愈加烦躁不安,只得匆匆败兴而归。
等了几日,陛下似乎将此事抛诸脑后,一直都未有圣裁,这个新年潘家众人过的是如坐针毡般的痛苦焦虑,潘家顶梁柱锒铛入狱,在苦寒的牢狱中过了个大年。
潘府仅在门口挂着两个喜庆的红灯笼走个过场,丝毫没有过年的喜悦,以往妄想送礼巴结的人多如牛毛,现下门庭凄凄,除了低着头进进出出的奴仆便再没有人登门。
白凌许久未来凡尘早已玩欢脱了,每日神狐见首不见尾的,而夕瑶正在客栈中翘了个二郎腿翻阅着新买的妖魔异录,里面一堆稀奇古怪的妖兽,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纯当看个插画与介绍逗个乐罢了。
突然她翻到一内页画着一鸭嘴羊角牛头鸡翅凤尾龙身的四不像,配的文曰:此上古兽名为凶骘,乃幽冥阎王坐骑,能腾云驾雾日行万里,吼声如狼,性情残暴,善食恶鬼怨灵。
她真是大大的佩服这些人的脑洞,她生在幽冥长在幽冥之人都没见过这么丑不拉几的异兽,此等异兽只怕是天地的主宰天帝都未曾听说过,等寻到了紫云石定要将这书带回冥界,给几个大殿王瞧瞧逗个乐,瞧瞧他们的灵兽在凡人眼中是何等的凶狠怪异。
就是翻了半天也未翻到描述她这个冥王的灵兽坐骑,若是也来个丑八怪四不像,估摸着白凌能去把那家铺子给拆了个精光。
这几日她一直留在房中不愿露脸,成日里就是抱着书傻乐,也不再理会住在隔壁的祁墨辰,眼下他正顶着一张和云珩相近的容貌,让她心里抵触得很,又因酒醉后自己如此不知羞地霸王硬上弓强吻了他,便更不愿意露面。
但这样的生活仅持续了两日,她没等到陛下的圣裁,倒是意外等到了来自元安的求救信号。
她临走之前将一条内里编了她一缕长发的铜铃手绳给了莫景渊,如遇危机不管隔千里万里,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到耳畔响起急促空灵清脆的铜铃声。
莫景渊能用铜铃唤她定是出了棘手之事,她根本来不及多想,跑到隔壁房粗鲁地将反锁的房门踹开。
祁墨辰让小二烧了些热水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刚脱了上衣袒露着坚实又伤痕累累地上半身,双手正想解开裤子,却被突然闯入地人惊得魂都快飞了出去。
“姑奶奶,我正要沐浴,能不能先…”
这话未完,他就已经被面色沉重地她一把拉过,打着赤膊脑袋一阵空白,不过短短数秒中他们就已身处于朦胧的云雾之中。
祁墨辰久久未反应过来,直到从一大片云彩中穿出,他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他身处在万丈高空,那些薄薄的云雾就是平日里高悬于空的朵朵白云。
双脚像是踩在透明的地面上,能看见底下快速闪过五彩斑斓的色彩,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凝视了片刻他才看出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是地面上城镇的屋苑,这么高往下看仅一眼就看得是心惊胆颤,干脆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拽紧夕瑶的手,催眠自己当全然不知。
虽在空中快速的飞翔,但出奇的是周身毫无半点风拂来,零散的发丝乖巧地披散在肩,就算他打着赤膊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夕瑶飞行的极快,没一会就照着铃声的指引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元安城外军士们驻扎的军营之中。
今日的军营气氛似乎怪异得很,所有士卒们都面无表情的傻站着,一动不动,任凭锅里的水已煮沸满溢,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好像整个军营之中都毫无了生气。
夕瑶紧蹙着眉头,她未见过此种情形,心下有些惶惶不安,她将手从他温暖的大掌中抽离。
“已经到了,我们分头去找,你穿好衣服去检查下他们还活着没,我去找莫景渊,一会主营帐会和。”
还不等他回应,就急忙照着声音跑去。
这个容纳万人生活操练的军营,范围自然是极大的,而铜铃定位仅能寻个大概的范围,极难正确定位,找他还需要耗费些时间。
耳畔的铜铃声越来越急促,说明事态越来越不可控,虽然里面有她一缕头发能护身,但能让整个军营如此的定不会是善茬,那护身术只怕和纸板一样不堪一击。
莫景渊已是身负重伤,肚腹上的血洞源源不断地冒着血水,都能看见内里的肠子,身下已是一滩鲜红,他虚弱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失血过多面唇早已没了血色,煞白一片,浑身不住的打着冷颤。
看着眼前眼睛冒着幽幽红光似兽似人的“人”不停地逼近,它那长长的尖甲垂在地拖划出阵阵刺耳尖锐地声音。
犹如阎王来催命的靡靡之音。
它抬起手准备给莫景渊致命的一击,他认命了般的闭上了眼睛,手腕上一直震动的铜铃手绳突然断裂化作齑粉,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替他最后一次抵挡护身。
这种小儿科的护身术妖物自然不放在眼中,轻易的一击便将护身屏障轻易击破,妖物舔了舔长甲上沾染的血液,那幽红的眼眸似乎又更鲜亮了些,那怪异可怕的大掌再次抬起落下。
突然一条红色的骨鞭捆住了妖物半落的手,将它拖拽拉离开了莫景渊。
“你没事吧。”她如莺啼般细润温和的嗓音在他心间就如一道化去冬日寒冰的春阳,莫景渊见她逆着光似身披着一条金色披风,正如戏剧里那金甲神仙一般,让人心安,这才松了口气,艰难地捂着肚子紧咬着牙半撑着身子缩在一旁角落里。
那妖兽见到她诧异得很,犹豫了片刻这才豁了出去般的孤注一掷向她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