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中的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完全独立于现实世界外的结界,结界中的所有规则都由创立者来设立,就算夕瑶有能力进入画中世界,她的法力在那里也会毫无用武之地,就和一个凡人般被结界中的幻境规则所设限。
眼下她无计可施,焦急气恼地插着腰在画前来回踱步,眉头拧巴得愈加紧,越想越是烦躁,这一切都环环紧扣息息相关,想要救祁墨辰只怕是难如登天。
他虽不会死,但缺了魂魄日后就是眼前这幅挂着恶心诡异的笑容,一动不动的活死人。
夕瑶半抬起手停在半空之中,恨不得狠狠对着祁墨辰来个几下,犹豫片刻后垂下手气恼地坐至他身侧,拉过他有些冰凉宽厚粗糙的手掌,闭上眼尝试着通过他手腕上的联结两人的契约封印,注入一丝浅红色的灵力尝试着将他困在画中的一魂三魄唤出画卷。
此刻的画卷幻境中,怨灵窥探祁墨辰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隐秘地界,塑造出一幅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完美虚拟世界。
在那里他的爹娘、妹妹还活在世间,他也不再是驻守边关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仅仅只是个寻常的平民百姓,在京城中经营着一家商铺与家人们朝夕相伴,不算富庶但吃穿不愁。
他还如愿娶到了潘凝儿,与她相伴携手,日子过得是平安顺遂,一切都是那么的美满温馨。
落日溶金,夕阳余晖落在树杈间,给树叶似镀金一般镀上了一层金光,潘凝儿浅笑着倚靠在祁墨辰的怀中,眉眼中藏不尽的笑意,将手轻轻抚上高高隆起的肚腹,与他坐在廊下看着远处层层屋檐外的落日余晖。
“辰郎,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祁墨辰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宠溺道:“男孩女孩都好,都是老天送我们的礼物,男孩日后便勤奋念学与他爹爹我一般经商养家,女孩便像你一样娇养着,可好?”
祁锦玉从他们身边路过,看见他们这一幅你侬我侬的撒狗粮场面,嫌弃的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哎哟,大哥和大嫂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恩爱,真是肉麻的紧。”
祁墨辰斗气般的玩笑道:“你个臭丫头,等你明年及笄了定要给你择门好亲事把你尽快嫁出去!省的总在我和你大嫂面前晃悠碍眼。”
祁锦玉气鼓鼓地撅着嘴娇蛮道:“你还嫌我碍眼?明明是臭大哥你和大嫂不分地点和时辰的秀恩爱,有了嫂嫂就不要妹妹了!我才是受害者!”
潘凝儿梨涡浅笑着出面安慰道:“好了锦玉,你别和你大哥计较,他嘴笨别理他。”
祁墨辰的母亲站在夕阳下慈祥的笑着:“你们兄妹两个从小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都多大了还似孩子般闹腾,大老远地就听见你们的声音,锦玉你也别总去招惹你大哥与大嫂,好了,快些吃晚饭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坐在饭桌前,这幅场面温馨之极,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也是现实生活中无法到达实现的痛苦。
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心间响起:“祁墨辰,你现在正在画里面,那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赶紧从幻境里出来!”
“假的?”他在心间疑惑着,可抬眸看着眼前熟悉的家人,他们如此鲜活,笑靥如花谈笑风生又怎么可能会是幻境,他摇了摇头否认道:这一切必定都是现实。
那扰人地声音再次响起催促道:“你快点出来,静下心来不要理会虚构出来的幻影,凝神屏气想着要脱离幻境,就会看见一道红色的光,你跟着那道红光走就能走出画,回归你的肉身。”
“我不要!”祁墨辰突然仰着头对着空气大叫一声,饭席间欢愉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皆有些错愕地望着他。
从小对他不苟言笑,极为严苛地爹爹一反常态的关切道:“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许是近日铺子里的事情太多有些晃神。”
祁墨辰爹爹一向冷冽的眼眸中竟涌现出他从未瞧见过的暖意。
“都是要当爹爹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铺子里的杂事不必时刻记挂在心上,也要注意休息。”
因为祁墨辰的反抗,甘愿沉静在画中的执念,夕瑶这计划毫不意外的以失败而告终。
毕竟身在一个他渴望着的完美幻境,而且还是现实中绝对无法实现的幻境,没人会想离开回到残酷无情的现实世界中,一旦给了太多的甜蜜幸福,又怎能心甘情愿的接受现实苦痛的搓磨。
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画中身着轻纱衣不蔽体的女子唇瓣起合道:“你就别白费功夫了,这男人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我要让他永远留在画中与我作伴。”
夕瑶抱着手,鼻间轻嗤了一声:“他是我的男人,你识相的就快点放了他,我就既往不咎,你要是不识抬举我可以轻轻松松的让你魂飞魄散。”
画中人扭捏着身子轻纱滑落,袒露出胸颈间的大片白皙,惺惺作态道:“哎哟,人家好怕怕哦。”
“我被困在画中一千多年了,早就想解脱了,我灰飞烟灭不要紧,能带着那俊俏小哥也是不错,我知道你不是人,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画里的一切都由我控制,他现在沉浸在与家人的欢乐时光中无法自拔,你救不了他。”
夕瑶气得火冒三丈恼怒地伸出手指着画中人:“你!”
画中人得意地抱着手高傲道:“你要么就放弃这男人,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与鬼抢一草,要么就将这幅画与他俩的魂魄一起烧掉,别妄想着从我的世界里抢人!”
“是吗?那这个人我偏偏抢定了!”夕瑶一个反手从身后的案上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直直插入祁墨辰头顶的百会穴。
只见祁墨辰呆楞僵直地身体一个震颤,睁着过久布满鲜红血丝的眼睛也微动了一下,似有醒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