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万太后轻叹一声,随意道:“张卿,一个位子而已,不必如此讲究吧?再说,坐在这里,哀家与众卿说话更方便,不是吗?”
“不可!”张考严肃道,“龙椅乃皇帝之座,岂可儿戏?太后垂帘听政,理应坐于偏间,如今坐于龙椅之侧,已然于礼不合,遑论坐于其上?”
万太后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老愣头青着实难说话。
“张侍郎,陛下年幼,先帝赐予太后总揽朝政之权,即皇帝之权,坐坐龙椅,又有何妨?”万荣菖冷哼道。
“不错,太后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当坐于此位……”
“此言有理!”
……
很快,一些人纷纷附和。
“尔等奸佞,祸乱朝纲……”张考气得吹胡子瞪眼,似乎随时都会心脏病发。
他身后同样有不少人出声理论。
一时间,朝堂之上哄闹异常。
万太后扶了扶额头,轻喝一声:“够了!不就是张椅子嘛……刘前,去将哀家的凤椅拿来,置于边上。”
“奴才遵旨。”
至此,喧闹声方停止,张考涨红的面色才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就在刘前转身,准备去拿椅子的时候,一人持笏而出。
众人见后皆是一惊。
“刘公公且慢,太后可坐于此。”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张考亦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不怪他这幅表情,若是旁人这么说,他必要上前痛骂一番,但这个人……是易淙,易夫子啊……
御史大夫易淙,当今天下第一大儒,名声响彻七国,有“当世圣人”之称。
“易大夫……”
万太后也面露微惊,她同样没想到,御史大夫易淙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太后……”他行礼之后,转向众人道,“太后乃陛下之母,天下之母,如今大秦乃非常之时,太后可行非常之法,不必循规蹈矩,一切当遵循‘便宜’二字。太后于龙座之上,能更方便地与臣下交谈,便是明礼!”
“说得好!”
万荣菖率先大喊一声,引得众人呼应。
一直闭目不语的万江滔也睁开了眼睛,向侧后方看了看。
张考等人虽心有怨言,但也未再反驳,至此,这出开场的“座位之争”偃旗息鼓。
回过神后,万太后玩味道:“如此,这个位子,哀家坐得?众卿都是这么觉得的吗?”
她盈盈一笑,看向霍经纶。
“霍卿,你说呢?”
“臣赞同易大夫之言!”霍经纶正声回道。
她点了点头,举目向前。
“另一位霍大人呢?也这么认为吗?”
她看向的是礼部右侍郎,霍宗锦。他是霍经纶的族弟,也是其左膀右臂,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曾在七国诗会之上拔得头筹。
霍宗锦微笑出列,躬身道:“易大夫之言振聋发聩,太后乃大秦之主,莫说区区龙椅,就是皇帝之位,又有何坐不得?”
“放肆!”
他此言一出,很多老学究纷纷怒喝。
诛心之论!
“好一个天下第一才子……”万太后目露寒光,“既如此,那这个位子,哀家便暂且坐着。”
待殿内声响平息,刘前上前一步,喊道:“百官有本上奏——”
话音一落,霍经纶踏出队列,正声道:“启禀太后,兵部来报,楚国于鄢郢再增五万新军,我军形势不利,是否增派援兵?”
众人闻言纷纷正了正身子,他们知道,霍经纶亮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