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张老头递给他一把菜刀,“把鸡杀了,再烧一壶开水。”
“噢噢。”陈询接过菜刀,提着乌鸡看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虽然来自农村,见过杀猪杀鸡剥蛇皮的,却从未上手实操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干嘛?先放血啊!”
“噢,好的。”
陈询拧着抓住鸡头比划了半天,然后牙关一咬,一刀封喉。
“你这个蠢货!快拿碗接啊。”张老头转过身来,发现鸡脖子的血喷了一池子,连忙抢过来,“出去出去,尽帮倒忙,二十岁的人了,连只鸡也不会杀。”
陈询很无辜,心说您老人家要不要做个调查问卷,看看有多少年轻人会杀鸡?
被赶出了厨房,陈询也没地方去,又回到了客厅,朝张尉亭尴尬一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没想到,这一碗乌鸡汤从中午一点多一只熬到了下午四点。
陈询就坐在客厅和张尉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期间张尉亭接了四五个电话,看起来很忙,电话谈论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关于房地产方面的事情。
陈询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张尉亭”的名字,但奇怪的是,搜不到任何有关于张尉亭的新闻报道。
一个开劳斯莱斯的人,电话里谈论的项目都是几千万上亿,旗下公司正准备在江宁市新区开发五星级度假村……这样的人物竟然在网上没有一点信息,连“天网查”这类的网站都没有显示可持有股权信息。
要么他是个骗子,要么就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俗称——见不得光。
“陈小子,进来自己端碗!”
正在疑惑间,张老头在厨房里喊道。
“好的。”
陈询应了一声,走进厨房,一大碗乌鸡汤摆在灶台上,由于里面掺杂了许多药材,颜色看起来怪怪的。
“把汤喝完后,记得把下面沉淀物也一起喝掉,千万不要泼了。”
张老头在一旁嘱咐道。
“知道了,谢谢老爷子!”陈询拿了一块抹布捧着汤碗说道。
“好久没有尝过爸爸熬的鸡汤了,我也尝尝。”
张尉亭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起进了厨房,自己拿了碗筷。
干了这碗鸡汤,陈询感觉腹中暖洋洋的,脸上身上渗出了汗水,明明没有吃什么东西,腹中的饥饿感却消退了许多。
张尉亭也喝完了,把碗筷放在池子里,顺便把陈询手里的碗也接过来一起洗。
陈询当然不肯,张尉亭笑道:“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还是就让我来吧,你以后机会多得是。”
张老头不发一语,只是嗤笑一声,扔下手里的抹布走出厨房。
陈询尬在原地,装模作样在厨房找事情做。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张尉亭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老爹,点了一根烟说道。
陈询也坐在一旁,本来觉得气氛尴尬想早一点告辞的,但一想自己刚刚吃完饭就跑路似乎有点不地道,于是准备坐一小会儿再走。
张老头瞥了张尉亭一眼,并不回答。
张尉亭说道:“您不是一直抱怨现在肯吃苦的年轻人太少吗?现在有年轻人愿意学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您又不肯教,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北派晋氏这一脉‘形意拳’断了传承?”
“想学的人多的是,我还怕传不下去?”张老头指着陈询说道:“你问问这小子,我愿意教的话,他愿不愿意学?”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去了?
陈询想了想,还真不愿意学……学来有什么用呢?还功夫再高也就是一枪的事情。
张老头练了五十年,既不会轻功也没有真气,除了身体比普通老人家强健一些,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牛逼的地方……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家——张老头看着就不是一个心眼大的人。
“既然您愿意教这位陈询同学,为什么就不愿意教李家的那位呢?”
“跟你混在一起的官商二代,能有几个好东西?”张老头冷冷的说。
陈询心里默默叹气:老张,这话就属于人身攻击了啊,不应该,着实不应该!
张尉亭面不改色,笑道:“您都不愿意见他一面,就这么对一个人的品性下了定论,是不是过于武断了?”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就当是帮帮我。”张尉亭叹了口气,“这么些年我没求过您老人家什么事情,这次真的对我很重要,李岳即将调任江南省担任……”
“我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不用再说了。”张老头听都不愿意听,竟然直接起身离开。
张尉亭涵养再好,也终究是忍不住变了脸色,气急而笑:“父子一场,真的要到这个地步吗?”
张老头走到了楼梯口,回过头想对他说什么,但看到一旁正在装透明人的陈询,还是转身上楼,“滚滚滚,都给我滚蛋,看到就烦。”
陈询如释重负,有些热闹实在不适合近距离看,于是赶紧换鞋出门。
张尉亭也跟着后面走出来,点了一根烟,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陈询,“陈询同学……”
“张先生有事情?”陈询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张尉亭。
吐了一口烟圈,张尉亭笑道:“老头子给你熬药膳补充气血,应该是想教你一些内家拳方面的东西……好好练,老头子这么多年来一共就收了三名弟子,加上你就是第四个。”
说着,敲了敲劳斯莱斯黑色的车窗玻璃,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身穿黑色西服、体态壮实的司机。
张尉亭从司机手里接过一个暗棕色的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陈询,继续说道:“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张某人在江宁市还算有几分薄面。”
虽然感觉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但陈询还是很有礼貌的接下了名片——张尉亭应该是想岔了,自己一共和张老头都没见过几次面,来“嘉裕小区”也仅仅只是为了治病,从来没说学功夫的事情,而且自己也完全没有学功夫的想法。
“这就成了自己人?还是说有其他什么想法?”
陈询总觉得张尉亭有些捉摸不透,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许人家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告别了张尉亭,看着这辆尊贵霸气的劳斯莱斯离去,陈询也从“嘉裕小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