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峰跟着示源来到了问心之间,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长老的房间。
长老的房间果然是大的相当有气魄,大师第一直观的视觉冲击。但是,仅仅是大罢了。
尽管房间里几乎有小操练场一般大但是实在是太空洞了。除了两张地铺,一面巨大的玉镶边的铜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铜盆,一个架子挂着一条布巾,什么也没有,实在是太空了。示源示意一位跟过来的弟子到身边,俯身叮嘱两句,那名弟子出门准备去了。
“这张地铺和椅子是为了你新加的。”示源淡淡的说道:“从今天起,你在这里跟我修习,当闭关,不成功别出去了,即使错过了演武门试,与我也是无关的,所以你对自己的逼迫恐怕要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西门小官人有些紧张,他想回去跟宿舍的师兄弟打声招呼,但是连这个基本的要求也被拒绝了。
“你能出现在这里,是老爷子的请求,也是我的意思。你是目前出现的最适合传承我的武学的人。成功之前,慕门已经没有你的名字,当然,如果不成功,以后也不必再有西门峰这个名字了,这是让我出山的代价。”示源的语气依然平淡,但是西门峰却紧张的不由自主吞下一口口水,冷汗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这句话的涵义太沉重了,断了他一切的退路。西门峰有些腹诽,但不是我让你出山的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自己信誓旦旦的要通过试炼演武,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很在乎诺言的人,为了脸面,这样吧。
“现在,尽你可能的攻击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来看看你的资质。”示源说罢,方才那位弟子回来了,带着一柄铁剑和一个香炉。他鞠了一躬后,放下计时用的香炉,点燃之后,把铁剑交给示源,躬身退出了房间。示源将铁剑丢给西门峰,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一炷香燃尽了。
西门峰已是累的连站立都需要毅力去支持了,汗水滴淌下来,到处淋漓在光滑的石面地板。
示源还是站在原地,与其说站不如说飘更贴切,仿佛脚下是没有根的。他脸色平静如旧,脸连一滴汗水都没有。如果说一开始西门峰还有怕伤到长老手下留情的意思,后来他几乎都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无论他怎样努力,急的剑掌腿并用,期间甚至悟出了不少招数的组合方式,依然无法沾到示源的衣角。示源看了看他,淡淡地说:“可以,入门这么短时间,所有套路都耍的有模有样,你很刻苦也很有天赋,可是你只是在模仿,这些招数并没有发挥它们本来的精妙之处。不过现在我跟你说的并不是招数,而是我是如何毫不费力的避开你的攻击的。”示源从西门峰手接过铁剑,在他绸质青衣抽出一根丝头,举手丢到了空手,然后向着那根丝随意挥了几个剑花,正是寒月剑法的寒凛四方。剑气凌厉,发出阵阵破空之声,速度也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可是丝线却延着这些攻击痕迹四处飘荡,安然无恙的落到地面。示源说道:“我这套你更有威力,更快,你承认吗?”西门峰点了点头。“那你认为为何我无法斩断这根绸丝。”西门峰道:“若丝被定住,早断了。”
示源笑了笑:“你认为你以后的对手,会站在原地跟你打?”西门峰懂了,难怪示源脚都没动避开了他所有的攻击,恐怕刚才示源本身已经达到了这根丝还要极限的情形。根本不用力气去躲避,是自己造成了气的流动,示源只是随着气的流动而流动,仿佛漂浮在水面的叶子,随波逐流,你伸手从水划过去想捞起那片叶子,叶子却会改道绕开你的手。
“这是一种以弱胜强的方法,也是我的基础n之一,羽叶千舞心法的无念浮流,你想学吗?”西门峰赶紧点了点头,示源的表情开始严肃了,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与本门内功的基础思想是相悖的。”西门小官人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示源道:“如果你很有原则,可以不跟我进学,如果你只是为了赶试炼武,我是不会教你的,你必须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如果不是老头子觉得自己那套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是不会打扰我的。”
西门峰这回缓过气来了,他静思了一会,说道:“大长老是认为我是会被所谓门户之见束缚的俗子吧?既然你贵为本门大长老,说明太师祖是不介意的,我为何要介意。”
示源笑了一下,随意又恢复了平静,说道:“看来你真的很聪明,不错,我的武功并不是本门n,我也不是瀚海国人”西门小官人本以为示源要开始说明他的身世来历,一脸卦听的正仔细,谁知道示源话锋一转:“本门的武功追本溯源属于无极一道,我的武功是太极一道,一个讲究破极,用最简短的方式突破破绽,一个讲究循环,讲究顺势而为,四两拨千斤。”看示源不准备说,西门峰只能表示谨受教赶紧翻过这一篇,只是写在脸的好得不到满足的遗憾藏不住。示源也察觉到这一点,略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在门缝外偷看的赵子季回头对门通说:“哎呀,示源长老尴尬了,头一次见,头一次见啊!”再一回头,吓的哎呀一声坐在地,门开了,示源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鬼魅一样。示源问了句:“要不要我告诉老头子你们来偷师。”话都没说完,门通和赵子季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这些好的臭小子。”示源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西门峰强忍住笑,心想,示源长老看来是个傲娇啊。
示源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尴尬了一会,脸都红了:“你还是得出去一趟去把你自己的盥洗盆和布巾拿来,我受不了和别人用一个”
天雷滚滚!傲娇,绝对是傲娇!平时那副样子是个样子而已,怎样的傲娇程度可以忍住这么多年不与人交流的寂寞啊!我们的大长老啊!你看这套心法的名字,羽叶千舞,这是一个内心怎样闷骚的类型才起的出的名字啊。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以试炼演武为目标的门试开始了,广场塔前的擂台周围聚满了弟子。
门通看向问心之间的方向叹了口气,李献也跟着叹息一声说道:“终究还是没赶。”赵子季带着特制的紫色袖章,正在清点人数,他的气海尚未成型,并没有参赛的资格,作为门试的管理弟子,在擂台旁工作。他总觉得自己数错了人数,心里莫名酸楚,他知道,自己不愿承认少了一位弟子。当他忍不住准备清点第三遍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他背后,回头一看,是大师兄慕云轩。慕云轩今日也退去了高阶弟子的紫袍,穿着跟大家一样的天青色衣服,胳膊带着紫色的袖章,虽然他已经不用参加门试武了,但身为大师兄以身作则还是他的本分。
慕云轩对赵子季说:“你清点的已经很清楚了,不要泄气,到阿峰海选试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我把他安排在最后的第十六组。只要还有最后一个时辰,希望总还有的。”赵子季虽然被安慰,表情依然黯然,他心里显然是觉得希望渺茫的。
随着集合的大锣被正殿门前观礼台的慕天褚敲响了三声,整个广场安静了下来,一道紫衣身影似从天而降,缓缓落在擂台的正央。来的正是慕天褚的独子,慕家慕门的现任家主慕海亭。慕海亭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声音并不大,却回荡在整个擂台周围,所有的弟子都听的非常清楚,显然这引起所有人注意的清嗓是以内力催发的。
慕海亭环顾场所有弟子,若有所思,笑着说道:“我觉得自我介绍那一套俗套可以省去了,只要你是慕门子弟,迟早有认识我的机会,不在于这一时。”
慕海亭幽默的话语顿时让场紧张的氛围活泛了起来,众弟子的紧张略微得到了舒缓,还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慕海亭对目前的局面非常满意,然而下一刻,他笑容收敛了起来,肃穆地说道:“我带你们二师兄离开的这段日子,大家有没有努力练功,努力的程度如何,今天是一个检验的好机会,不是我要检验,而是你们自己对自己的审视。大家都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每五年才有一次。当然,天赋有高低,希望各位在试的时候念及同门之谊,不要下死手。当然,参加区试时不必手下留情,这是后话。规矩我想众弟子应该都被管理弟子通知过了,我不多啰嗦了,可以开始了。”说完,他起身轻掠,越过众弟子,落在主殿观礼台,观礼台距离擂台少说也有个四十多米,且不说方才讲话时让远端弟子感受到清晰话语带来的冲击力,这一手超远距离不用借助任何落点的雁行功夫,已经让许多弟子心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