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睡着了,外面有傅司寒的人守着,也有当地的警方。
“医生说,预计康复需要半年的时间。”妻子沈杳坐在床畔,正在帮他整理衣物。
傅司寒看他的腿:“这个地方不能久待,等哥醒了,我会转移你们到另一个城市。”
“是我的错。”沈杳忽然自责起来。
“如果不是我总说,适应不了国内,煜浩早就回江城住了,那帮人追了我们几年,寒你就跟他们斗了几年,就是为了保我们平安...”
“不,是我的错。”姑姑傅淑怡从门外进来:“是我太执着,不愿意回国,才让他们有机会...”
她说着话,眼框又开始泛湿,抬起手握住傅司寒的肩:“小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知道。”他压着眼帘,走出病房。
*****
两个月后。
江城,上午十点,天銮集团。
“君泰汽车是生产卡车的,氢燃烧电池更适合商用,从整体布局来讲,华泰收购他们应该跟这个技术落地有关系...”
两个小时的会议,伴随着市场部总监的发言结束。
众人收拾文件,轮番向坐在大班椅上的傅司寒颌首,走出了会议室。
叶千城坐在左侧,将手中文件递过去给他,而后视线落回到眼前的笔记本上,继续忙碌。
“咳咳...”傅司寒拢嘴轻咳了声,执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叶千城停了动作,看他一眼。
看他签完名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
“您好,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收线后,叶千城看到他点开了那个头像,将手机拿近,留言。
沙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今天...我让人重新设计了衣帽间,隔壁的房间打通了,放帽子的柜子多了三层,刷的浅蓝色,你应该会很喜欢。”
叶千城心头狠狠一窒。
这是第一个电话,中午要打,晚上也打,每天固定时间给她发信息,就是没人回复。
留言后,傅司寒从椅子上起身,叶千城忙关了电脑,将靠背里的西装外套给他穿上。
“傅少,下午华泰的大少爷约你打球,要应约?”
他其实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他只是想,以前的老大能够回来,过上正常的生活。
傅司寒揉了揉眉心,摆手:“推了。”
回到办公室,他坐在黑色沙发上,从桌上取了烟盒。
叶千城按住他的手:“傅少,你刚病完,还在咳嗽…”
从M国的新泽拉斯回来以后,他便大病一场,休养了半个月。
这一大病后,身体便差得很,隔三差五咳嗽,犯胃疼。
傅淑怡不放心,直接唤了沈文医生住进庄园,方便随时照顾他。
他盯着叶千城:“放手。”
叶千城很担心他,但又不敢逆他意,手一点点的移开:“医生说了,你最近最好戒烟。”
傅司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神色冷淡地说:“拿个本子,记一下我说的话。”
叶千城拿了记事本和笔。
“海城那边的分公司,内部决策信息不对称,高层管理权限滥用,煜浩少爷进天銮之前,需重新组织架构。”
有些话,不能在会议上公开讲,他将叶千城带进来,一点点地交待集团现存问题。
像是在交待后事。
天銮集团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会在数月后全权转给另外一位傅少爷。
叶千城一笔一划在记事本上快速记下事项。
等他说完,室内寂静一瞬。
他又问:“库西先生约了吗?什么时候能过来?”
办公室的温度并不低,叶千城却生生打了个冷颤。
库西是现代有名的雕塑之父,艺术家,常有名流富贾请他为逝去的家属刻墓。
正值四月,透进窗里的暖阳,照着他不染半点光的眸。
“他最近都很忙,听说家里有事,暂时不接单。”
因为撒谎,他的喉拢有些发紧,这是他第一次没听从老大的吩咐去做事。
“其它人也可以。”傅司寒点燃了烟,冷清的眸望着墙面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名擅于描绘海上夜景的名画家所作。
铺在海面上的月光,起雾的海,拍岸的波涛声。
七七喜欢星月,她曾埋怨流星雨那天,自己不去见她。
那夜落水,还好,乌云并未遮住月色,她的路能有光。
“你等等我,我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就去找你,别怕...“
叶千城看着他对着一面墙说着诡异的话。
再也忍不住,拿了本子假装走到电脑前,心像被石压着,落下男儿泪。
堕海失踪,数月无消息,派出去多少人了,可连尸骨都寻不到。
万米深海,听暮雪说她又受了伤,除非有奇迹,生还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