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带着几个人,埋头悄悄开了个会,便兵分三路出去摸底,各自搜索信息与打听情况。
一天下来,几个人把上次没有走全的茶滘街都走了个透,方才弄清楚了茶滘街里是如何的藏龙卧虎,东边和西边的帮派是如何山头分立。
旅馆里墙壁渗水,房间墙壁里多少有些浓重的霉味,夏季雨讯过多,房间里的味道大到让他们纷纷捂起了鼻子。
江皓默默的把万花筒样式的窗给推开,却被一旁絮絮叨叨的番薯昌急急忙忙的关上了。
“回南天,越通风越湿,底裤都晒不干。”
广东的天,最烦的回南天,水从墙壁和各个角落渗出来,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抵制水份从四面八方全面渗透。
这时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多买几条底裤。
可惜的是,他们穷到连底裤都买不起了。
仰躺在床上,江皓只能怔怔的瞧着天花板上大片的霉点,仿佛他们此刻的现状,睁眼闭眼都要面对这窘迫又尴尬的人生。
不能逃避,不能推诿,只能直视。
茶滘街的复杂情况,超出了他们的设想和预期。
“我都说的啦,那地痞我们斗不过。”
吹水辉叼着牙签,一边撩着牙摸着自己平平的肚子说。
“没想到,那扑街罗昌平势力那么大。”
牛精强也少有的颓丧,他无论何时,都不曾把那些人放在过眼里,冲动如他,想法竟也如此消极。
江皓瞥了眼一直不吭声蹲在墙角抽烟的蛇仔明,烟雾一圈一圈萦绕在他头上,他现在的心思和现实一样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四处打听,摸底,他才真正意识到在茶滘街生存的可能性有多小,就白天那条街,每个摊位乃至每个站位都是有讲究有安排的。
罗昌平的势力覆盖了整条茶滘街,不但要每月向罗昌平交数额不菲的保护费,还要论资排辈,按照生意经营的时间长短来分摊位。
而山村街那一带则是神秘的陈氏帮派在管,没有人知道背后的头目到底是谁,低调到如同不存在般。而且跟罗昌平大肆掠夺的方式不同,他们那一派对山村街实行的是集体管理,只收取业绩的1%作为管理报酬,而且摊位只以业绩高低来排位。
一个暴戾直接,一个公平公正,孰高孰低,一眼便见了分晓。
但两个帮派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彼此互不干涉,也不越过雷池,所以这些年来,两条街道的管理规则完全不同,但也都相安无事。
所以这些年,不少的人知道这内里的规则,都纷纷转投去了山村街,但茶滘街因为多年的地理位置优势,依旧有许多老档主为了不流失客户而选择留在这里,但日益高昂的保护费也让他们怨言满天。
蛇仔明思虑半天,看江皓躺在床上只剩下眼珠子转动着,一副思量主意的样子,便起身灭了烟头,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这次真是床底下砍柴——撞板。你怎么看?”
蛇仔明推了推江皓的手,满脸晦气的样子。
江皓瞧了眼所有人,番薯昌蹑手蹑脚的在关着房间所有的门窗,小力吊着那打了石膏的手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晃啊晃的,吹水辉在阳台倒腾着他带来的那盆宝贝得要死的花,牛精强就一脸专注的看着他,仿佛希望从他口中知道答案是什么。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胜过诸葛亮,我们6个人,足够两个诸葛亮了。”
江皓的话一抛出来,大家手里的活都停掉了。
虽然每个人表面都在做些什么,实际上都竖着耳朵想听江皓会如何面对和解决这困境。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把球抛了出来。
吹水辉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按我说,保护费答应交了,大不了欠着,先摆上摊再说。”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牛精强就反对起来:“交什么交,认衰仔认低威的事我不做的。怕他什么!”
番薯昌吞吞吐吐的说:“要不,我们不如去山村街摆?那,那不是挺公平的嘛。”
“山村街效益不好,茶滘街才是茶叶批发的中心点,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蛇仔明前后打听过两条街的收益差距,对比过后,茶滘街的确优越许多。
不然也不至于档主们相继争抢,导致如此。
“我的打算是,绝不屈服。既然不想交保护费,我们就不交,能有陈氏帮派,有罗昌平的地痞队伍,为什么我们不能是第三个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