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城中心，行人愈多，上元之特色也愈加凸显，青瓦白墙之间拉着彩绳，挂上了诸如莲花、兔子、蝴蝶、飞凤等各种样式的花灯。

灿烂的焰火在河岸边时而盛开，“轰”的一声响盖过人群的嘈杂，又迅速被小儿幼女们的欢呼声给淹没。

画川走在我们三个女孩儿前面，张开手拨开人群，又时而回过头来关注我们的动静，生怕我们被汹涌的人群冲散。

原本，这人界的冷热是奈何我们不得的，穿的多也罢，穿的少也罢，都不觉得难受。

但这人山人海中一路行来，画川忙着顾前顾后，额上慢慢的也蓄上了一层薄汗。

执夏看得煞是心疼，瞧瞧转过脸在我耳边耳语道，“这人界好看是好看，但人也太多了些，我们走得已经算是稳妥避让，偏偏还是有人不停撞上来。”

我顺着她眼角的余光去看，正好落在画川已经褶皱的墨蓝色绵绸衣摆上，心下了然。

“诺。”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整洁的方巾，一脸坏笑的塞到执夏手心里，然后低声对她说，“画川额上的汗可都那样密了呢，你快去给他擦擦。”

“啊？”执夏不好意思低下头，咬着唇，拿眼睛在来往人群中来来回回的瞟，“我可不去，多臊人。”

我暗暗掐了一把她的手心，恨铁不成钢，“瞧你那点子出息。”

说完，我也不再与她多言语，伸手扯了扯画川的背心，“画川画川！”

“什么？”画川回过头，仍微微张开手，隔开反向而行的人群。

我垫着脚指了指右前方不远的柳树，兴冲冲道，“那树下卖的是不是糖人？我想吃。”

画川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回过头来看我，“小傻子，那可不是糖人，是小碗糕。”

我摆摆手，吵道，“那我也要吃，执夏也要吃，月奴也要吃。”

执夏脸红了红，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压低声音想劝我，“算了吧……”

画川却已经笑着点头答应了，“好，去吃吧。”

原本我们顺着长街走，已是摩肩接踵，这下子，又要侧着步子往右前方去，便更是艰难，好容易到了柳树下，我们几个被画川护在身后的女孩儿也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小碗糕摊子架在柳树与拱桥相接的中空上，摊子外围着一圈小孩子，各提着一盏小兔子灯或小金鱼灯，正红着脸，举着手，雀跃着争相从一位中年妇人手里接过一块块用细竹签子串了的晶莹剔透的糖糕。

那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朱砂色粗布衣裳，用灰褐色三角头巾包住头发，发间只装饰着一只简单的乌木簪子。

她满脸推着温柔的笑，熟练的把红褐色小碗中的小碗糕扣在纱布上，又用短小的竹签穿了，递给小摊前的小孩子，顺手接过小孩手里举着的铜板，往小木头盒子里一扔，又去重复之前的动作。

我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常常吁出一口气，感叹道，“这人也太多了些。”

画川微笑着捏了捏我的圆鼓鼓的发髻，柔声道，“那你们在这儿歇歇，我去给你们买糕。”

说着，他就转身，欲往小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