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将手指点在伤口的末端，凝眉徐徐注入真气，温热的气流在伤口处打了个圈，又转弯顺着手臂经脉一路往心口处去。

末了，他停下，才回答我，“为了逼出毒血，不得已而为。”

“哦。”我又凑近了仔细看那道伤口，乌紫的一条疤，横亘在雪白的小臂上，委实有些触目惊心。

我不由皱了眉，“这也实在太难看了些。”

扶苏翻了我一个白眼，“自己不当心着了旁人的道，还好意思嫌丑。”

“呵呵……”我干笑两声，格外殷勤讨好的挽住他的胳膊，“扶苏，还好你救了我，我听执夏说了，医官都说我没救了，是你想办法救了我的。”

扶苏沉下脸，眸中深沉如黑墨，他缓缓叹道，“那灭灵散是这天上地下，最阴毒无比的毒药，我如何能救得了你？”

我怔住，“不是你救的我？可执夏明明说是你拿了什么丸药与我吃了，我才活过来的啊？”

扶苏摊开手掌，一清白瓷瓶汇化于手心，“不过你爱吃的糖丸而已，唬人用的。”

我接过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三粒丸药出来，奶白色的外壳，玫瑰味的甜香，可不就是我人界带回来的糖丸吗？

“那我怎么没死呢？”我仰头将手心里的糖丸倒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问他，“既然那灭灵散是无救之毒，我早就该魂飞魄散了呀？”

扶苏凝眉看我，低声却认真的答道，“因为，你没有灵根。”

“没有灵根？”我吃了一惊，“怎么会没有灵根呢？”

扶苏缓缓摇头，“我也不知为何，按理说，这世间万物，生而有命，便皆有灵根，灵根灭，则灰飞烟灭，无力回天，那日我为救你，入你真元，想趁毒入骨髓之前，勉力护住你的灵根，但……你真元处混沌一片，根本就没有灵根。故，无灵根你亦能活，这灭灵散于你，本就毫无用处。”

我疑惑道，“那既然毫无用处，我为何又昏迷了这许久，你又何必要假装救我？”

扶苏解释道，“灭灵散虽不能灭你灵根，但毕竟是万千恶鬼戾气所孕生，蚀骨嗜血，我虽替你压出体内毒血，又以灵力护你心脉，但终究你也受损颇重，故才昏迷这数日。而我假意救你……”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我便忙问，“是为何？”

扶苏低下头，床帐遮住窗外投进来的光，在他脸上留下半片阴影。

再说话时，他声音便夹杂了一丝不常见的阴郁与狠决，“我终究不知是谁要加害于你，又有何目的，若轻易让人知道虚实，你处境恐更加不利。”

“所以…”我若有所思，试探着接过他的话，“你是想迷惑旁人的视线，你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将旁人的视线引到你的身上是不是？”

扶苏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复杂。”

我忙握住他的手，恳切道，“你莫要诓我，这灭灵散如此厉害，自然是十分难求的，下毒之人必定不简单，且灭灵散无药可治，你偏偏装作有解药的样子，若这人是想要害我，你已经挡在了我身前，自然会将矛头对准你。若这人是想借着害我来伺机对付你，这番一击不中，势必会愈加谨小慎微，再动手时势必会直接针对你，以避免后患。还有……”

“还有什么？”他低声问我。

我脑海里浮现出霓明娘娘那张冷漠的脸，委婉且试探的补充前话，“还有，如果害我之人，只想害我，而不想伤害你，你也借机表明立场，要始终保护我，对不对？”

扶苏看向我的目光，带着细微的审视，久久在我脸上徘徊。

最后，他轻叹一口气，“以前，我希望你事事多想一分，多顾忌一分，如今，我又有些后悔曾经这样希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