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月,印栖宫里已经发生了大变化。
这变化即是,原本的掌事女官白觅不知犯了什么大的过错,被打发去了司衣司,做了一名下等纺织仙婢。
另一位一等仙婢白药顶替了白觅的位置,成了印栖宫新的掌事女官。
这样的变化,对扶苏这样的掌权者并不算什么,但对满宫里的仙婢来说,日子就像是平静的湖里被投入了一颗碎石子,涟漪不大,但波及范围极广,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无外乎就是平日里受过白觅的气的,以纬罗殿的白霓为首,日日里都是笑容满面的,逮着机会必要讥讽嘲笑白觅一番。
而愁的,一种是花了大力气拍白觅的马屁,如今还没落着好,或好儿突然落空的,另一种则是像白芷这种,真心实意为白觅打抱不平的。
我随扶苏进了纬罗殿,刚成人形,便听见墙外传来白芷的怒骂声,“你们原本都是受过白觅姐姐恩惠的,如今白觅姐姐一朝落难,你们便紧赶着来讨好她,嘴里句句话都是对白觅姐姐的作践,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白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语调轻飘飘的,全是不屑,“白觅可是以下犯上,得罪的是太子殿下,人也是太子殿下亲自发落的,你日日在这儿打抱不平,是不满太子殿下?”
“是呢……”
“白霓姐姐说得极是……”
“这印栖宫里,恩惠都是太子殿下给的,我们只忠于太子殿下呢……”
小仙婢顺势而上,一人一句的跟风。
“你……”白芷气极,喝道,“你们别做梦!太子殿下定是受了你们这些贱人的耳边风,才误会了白觅姐姐,等殿下回来了,我定是要去陈情的,到时候,白觅姐姐被召回宫,我看你们有什么好果子吃!”
“吵嚷什么?”墙外响起一声低喝,听声音像是白药。
她压低了声音,言语严厉,又带着几分不安,“殿下已回了纬罗殿,你们站在这儿吵,也想被贬去司衣司?”
“殿……殿下……已回了纬罗殿?”白霓说话没了刚开始的神气,磕磕巴巴的小声问了一句。
“殿下……”白芷语气也弱了下去,但旋即又强装镇定的抬高了音量,“我这就去殿下面前陈情去!”
“你回去!”白药喝了一声。
墙外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过后,便恢复了平静,也不见白芷真的进殿门来。
我转头看向扶苏,笑问,“白觅是怎么了?她怎么被贬了?”
扶苏和衣卧在榻上,闭了眼,“她不懂规矩,就该从头好好学学规矩。”
“呵呵……”我笑得更欢快,追问道,“是不是你也讨厌她了?我最是讨厌她了,她总找我麻烦,现在可好了。”
扶苏扭头看了一眼我幸灾乐祸的样子,皱了眉,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对我说,“白觅不过是给你打个样儿,你若是再胡闹,不好好修炼,不好好学规矩,我也只好将你送出去了。”
我一愣,眼睛里霎时便盈盈的续满了泪水,小声问道,“真的么?”
这下倒换扶苏一愣了。
他抿了抿唇,从榻上起身,走到我面前,俯身捏了捏我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哄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