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端起酒碗,默默往旁边靠了靠。
果然听到这话,令狐冲眼睛都红了,喘了着粗气道:“师妹教你…小师妹自己练剑都没有耐心,怎么可能用心教你?肯定是糊弄你玩的,你千万别当真!”
林平之摇了摇头,神色认真的解释道“大师兄你错了,小师姐很有耐心的,就像上次教我那一招白云出岫,其中有六种变换,那般繁琐复杂,我练起了四五天,总是练不会,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将剑招拆解,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我,我才……”
令狐冲心里发苦,脸色惨白,态度大变,喝道:“白云出岫只是本门基础剑法!有什么精妙可学的?!照你这样学下去,一辈子也赢不了余沧海!”
林平之被这一声爆喝,吓得一激灵,酒醒了七八分,像是犯了大错的孩子,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令狐冲也暗暗自责,林师弟喝多了,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和青城派有着深仇大恨,我怎么能拿余沧海说他呢?
徐良放下酒碗,看着尴尬沉默的两人,提议道:“在华山小住两日,尚未接触过华山剑法,甚是遗憾,不如我们三人相互比剑,切磋一二如何?”
令狐冲摆手道:“徐兄剑法超群,尤胜一些成名前辈,我可不是对手,就不自讨苦吃了。”
徐良朝令狐冲眨了眨眼,小声道:“小林子对变强极为迫切,令狐兄若是能以剑法折服他,让他经常来思过崖陪你练剑,自然就没时间去陪岳姑娘了……”
令狐冲眼前一亮,腾的站起身来,快步进洞拿出宝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朗声道:“林师弟,来来来,让师兄我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华山剑法!”
看着令狐冲亢奋的样子,林平之吓了一跳,生怕对方故意拿比剑揍他,慌忙摆手道:“我实力低微,即便大师兄让我一只手,也只能接个三五招,你还是和徐大哥切磋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徐良笑道:“只是相互印证剑法,点到为止而已,又不是打生打死。我检查你的风雷剑法,令狐兄指点你的华山剑法,于你而言,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确定不参加?”
林平之怦然心动,起身看向令狐冲,抱拳道:“请大师兄多多指教了!”
“好说!”令狐冲抽出宝剑,欺身而上,一剑点向林平之的喉咙。
林平之急忙挥剑防御,惊险地格挡住。
令狐冲手腕一抖,抽剑返刺。
林平之这段时间,倒也学了点本事,立马脚步旋拧,身子摆荡闪躲。
两人脚步腾挪,咚咚咚踩在青石板上,踏地声不停。
两把宝剑交错,戗戗作响,林平之剑招阴绵,令狐冲侧刺劈划,招式迅猛。
缠斗片刻,令狐冲抬手架开一剑,突然揉身向前,以极快的速度展开一套狂风暴雨般的戳刺,逼得林平之措手不及,不得不接连后闪,情急之中,猛地大喝,双手握剑,施展风雷剑法,猛斩剑身,想打断令狐冲的节奏。
令狐冲不躲反上,脚步连挪,剑身一划,贴住林平之的长剑,擦着剑身直指中门。
“砰!”
长剑一抖,剑身拍在林平之的手腕上,长剑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令狐冲收剑而立,点评道:“战场搏杀,电光火石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敌亡。一招一式之间,衔接圆润,方能不出破绽。华山剑法杀伐简明,招式中无需过多变化,直来直往,一挑一刺,皆为精妙,切不可犹豫寡断,失了剑法凌厉之意。”
林平之输的心服口服,恭敬道:“多谢大师兄指点!”
令狐冲昂着脖子,心满意足的坐回石凳上。
徐良扛起巨阙剑,笑道:“该我了!”
“那个…大哥,我休息会儿,你和大师兄先比一场?”林平之看着巨大阔背重剑,生出几分怯意。
“少废话!快点!”
林平之无奈,只能拾起宝剑,硬着头皮朝徐良扑去。
只可惜,一剑都未递出,就被巨阙拍中右腿,单膝跪倒在地。
“对敌之时,分毫可见生死,按照你的反应,第一招还没出完,就已经死了!”
徐良说罢,又是一剑劈了过去,吓得林平之脸色惨白,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堪堪躲了过去。
“啪啪啪……”
一剑躲了过去,但接下来的漫天剑影,却是无法躲避的,不到盏茶功夫,林平之浑身上下,就多了十几处淤青。
不过,这顿打也不是白挨的,每一剑落在身上,徐良就会指出他的不足,并给出如何改正的建议。
看着一瘸一拐的林平之,徐良有些不满道:“和令狐兄比拼时,虽然你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但也敢拼敢杀,一直在找机会反攻,怎么到我这,就畏手畏脚,一剑都不敢反击了?”
林平之瞥了眼巨阙,苦笑道:“那个……大哥,在福州的时候,我就接不住你一招,现在差距更大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信,而且你这把巨阙重剑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我每次看到它挥来,都觉得没办法抵挡。”
徐良沉声道:“我辈习武之人,自当不畏艰难,砥砺前行,人在江湖,难免杀伐,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的心慈手软上,哪怕身处绝对劣势,也要奋勇一击!自我踏入江湖以来,杀人伤人无数,但唯一敬重之人,你知道是谁吗?是一个连名字都没问的蛮夷,他被我一剑穿胸,生机即将消散之际,仍然不肯服输,竭力抬起手臂,向我递出最后一剑,哪怕那一剑已经无比孱弱,对我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却是我遇到所有的对手中,最值得尊敬和学习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