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东南,有座青云山,青云山山顶,有座方寸观,道观外有两株参天古木,郁郁葱葱,沧桑浓浓。
山脚下,风尘仆仆的林平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两天一夜的跋涉,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但是家中的危局,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咬着牙,迈步向山顶爬去。
只有找到观中的高人,福威镖局才有救!
山路崎岖,石阶残破缺失,两边也缺少护栏,十分难走。
没办法,闽中有南少林之称的莆田寺院,佛教兴盛,道教衰微,这种情况下,方寸观自然香火凋零,别说修缮道路,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等爬到山顶时,已是中午时分,林平之缓了口气,快步向大门走去。
“砰砰砰!”
这时,密集的打斗声从观中传出。
什么情况?
难道是仇家追到这里来了?
林平之握剑戒备,小心凑到门缝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棺椁,周围布满了白幡,在棺椁前面,只见一个扎着短马尾的白衣青年,左脚脚踩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右膝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道童,两手摸来摸去,对两人强行搜身,把一些金叶子碎银子,往自己怀里塞。
老道士扭动着身体,撅着头怒吼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师兄好心收留你,为你疗伤治病,如今他尸骨未寒,你竟为一己私欲,公然抢劫我方寸观的钱财,这可是用来修缮道观的香火钱,你良心何在啊?三清在上,降下一个天雷劈死这个孽畜吧?!”语气中有无尽悲愤之意,点点鲜血从颤抖的胡须滴落。
小道士则抓住白衣青年的裤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求道:“徐大哥,求求你,别打了,道观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林平之踉跄后退两步,捂着胸口,满脸绝望。
父亲推崇备至的高人死了?
怪不得出事后,父亲派人连送三封密信,都得不到回应,迫不得已,才让自己冒险来请。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老观主死了,观里又遭了贼人惦记!
被打倒在地的老道他也熟悉,道号玄微,是老观主的师弟,已经五十多岁,擅长药理,这些年带着小徒弟叮当,常年在外游走,悬壶救人,名声极好,方寸观的香火,多半都是他请来的。
这般慈悲为怀的修道真人,如今却被人殴打吐血,连香火钱和道观都要被抢走,简直人性泯灭。
林平之怒火中烧,顾不得其它,一剑劈开门栓,一脚踹开大门,径直向白衣青年冲去。
却在此时,棺椁左侧的地面,突然炸开,一个黑衣人右手握刀,左手持弩,破土而出!
弓弦嗡鸣,一只利箭飞出,射向白衣青年的咽喉。
白衣青年神色平静,右脚一勾,将老道士和道童甩到大门口,身体微侧,利箭擦着他的衣领,贯穿了一株碗口粗细的梅树。
梅树抖动几下,便停了下来,但伤口却发出嘶嘶的腐蚀声,流出大滩黑水来。
好烈的剧毒!
林平之神色骇然,连忙停下脚步,一不留神,滑坐在地上,正欲开口提醒,忽然,狂风骤起。
原本白衣青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阔背重剑,双手紧握剑柄,高举头顶,如门板一般,拍向黑衣人!
那个散发着凶厉气息的黑衣人,半截身子,竟被生生拍回了地下!
紧接着,白衣青年扔掉重剑,身体前倾,拳掌交错,逼得黑衣人脊背弯曲,不断向后拱去。
“啊!”
等退至墙角,再无可退,黑衣人怒吼一声,猛地跳起,长刀纵横,向白衣青年拦腰斩去。
白衣青年两腿弯曲弹跳,飘然退到棺椁后面,同时大袖一甩,两颗铁球飞出。
一瞬间,火光闪耀,两声惊雷!
炸的黑衣人血肉模糊,衣衫尽毁,面巾黑帽歪斜,露出半个秃头。
什么暗器?
这么厉害!
林平之满脸震惊,形似江南霹雳弹,威力却强了好几倍!
等了片刻,白衣青年从棺椁后面走出,隔着两丈砸了几个石块,见黑衣人确实没了气息,这才欢喜的走过去,熟练的在尸体上摸索,凡是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塞进怀里,然后取出一个小瓶,将少许粉末倒在尸体上。
“呲呲呲……”
骇人的一幕出现了,尸体沾到粉末,立刻冒出大量白烟,皮肉骨骼全部化为黑水,渗入地下。
那么大一个人,转眼间,在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收拾完毕,白衣青年先是瞥了眼远处一个跳跃的黑影,然后转身看向林平之,伸了个懒腰,洒脱中带着不羁,笑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林平之浑身一紧,恭敬道:“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奉家父之命,来方寸观求高人出山,救我林家老小!”
“哦,原来如此,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白衣青年面露恍然,提着阔背重剑,向大门走去。
林平之怔住了,小声问道:“敢问您是?”
白衣青年轻咳一声,捋了捋额前黑发,笑道:“在下徐良,两人有余的徐,正直善良的良,是一名剑客,也就是你爹口中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