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什么王子,月氏人哪来的王子?’
‘这该不会是那个乌孙王子吧?惨了,这可是斩杀敌军大将的功劳啊,也不知道等下能不能把他再拼好了……’
…………
夕阳西下,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一边倒的战斗结束。
除了那些追亡逐北的戎狄骑兵外,之前全数冲锋,凿穿敌阵的重骑兵已经无力再战。
他们盘膝坐在草原上,身边是卸去马鞍马甲等重物,低着头啃食青草的战马。
而在他们的前方,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在战场的右侧,是从战斗一开始就丢掉兵器,下马跪降的四部翕侯联军。
只是在章邯的命令下,千长以上的头领被尽数斩首,余下的普通牧民则按照之前的约定,成为秦人的牧奴。
当然了,他们牛羊依然还是他们的。
毕竟人人有马,而周围也没有城墙,没有一点盼头的话,人家撒丫子跑路你也没办法不是。
所以草原上的牧奴和藏地的农奴以及后来的黑奴完全不同,更像是中原的佃农,或者后世的打工人。
举个栗子的话,就是只识弯弓射大雕的一代天骄。
他手下很多将领都是奴隶出身,比如四杰之一的木华黎,就是为别人养马的奴隶,但却身高魁梧武艺高强,很明显不缺吃的。
山包上,?木雅怀抱着一柄断刀,呆呆凝望着眼前的修罗场。
“你说,皇帝陛下会如何治理这片土地?”她头也不回的自言自语。
“应该会设郡县吧。”李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那就好,秦国在,则我族子民永无战乱之苦……”?木雅抚摸着刀柄,云淡风轻的说道。
“即便世间再无月氏之名?”李骞低头,眉头轻皱。
?木雅一言不发的重重点头,目光远眺着连绵起伏的祁连山。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李骞翻身上马,回头问了一句。
“去咸阳城,给皇帝陛下做女奴……”?木雅抬起头,视线似乎穿过群山,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十二金人,以及当日那个站在台上,睥睨四方的高大身影。
“但在此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做!”?木雅站起,含泪的双目中燃烧着怒火,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手中断刀的刀柄。
月氏女王变女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李骞轻磕马腹,缓缓离开。
更远处,行军司马疾驰而来,在章邯面前停下:“禀将军,我军斩首一万有余,俘虏三万,缴获牛羊马匹无数!”
应该没有算之前他们互相杀的人数,真死板……章邯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转头说道:“传下去,我军大捷,斩首逾万,河西大定!”
听到章邯的话,十几名亲兵策马而去,口中高呼:
“我军大捷,斩首逾万,河西大定!”
俄顷,远处的军阵中传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万胜!万胜!万胜……”
章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别部司马:“将战报写下,让信使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武威城,飞鸽传书送到咸阳城,请陛下御览……”
于是,在别部司马伏在马鞍上奋笔疾书后,一封简明记要的战报新鲜出炉。
章邯验看无误后,一队鸿翎信使打马而去。
十多天后战报在武威城被打乱顺序,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符号重新誊写,之后绑在一群阿婆主腿上,扔向空中。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这一封记载着帝国西端的战报,就开始以每小时七十多公里的速度,一路向帝国的中心接力而去。
十月金秋,天风浩荡,黄沙漫卷无边,一只只迎风飞翔的信鸽躲避着天敌的追击……
穿过连绵起伏的祁连山……
跨过浩瀚无边的青海湖……
在大河之畔留下剪影……
在黄土高原稍作停息……
最终,从雍城起飞的信鸽完成了最后的接力,从云端箭一般落下,发出了杨过的声音。
咕咕!咕咕!
咸阳传舍中,身穿皂衣的小吏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从特制的木匣中取出碎米,奖励了这群昂首挺胸的鸽子,旋即从它们的脚下取出信函,送往宫中尚书令处。
“嗯,是这一本……”
今天当值的是萧何,他从一个锁住的抽屉中拿出一本图书和一个放大镜,旋即按上面的编码,开始转译信函的内容。
“0265、0973、4426……”
陛下真乃神人也,这大秦数字就是好用……萧何边在纸上誊抄,边在心中赞叹。
片刻后,他看着誊抄出的内容,整个人愣在当场。
“河西大定……河西大定!”
萧何从座位上猛地坐起,迈步向殿外狂奔,甚至顾不得在殿门口穿上鞋子。
“备车……不,备马!我要立刻去林光宫面见陛下!”
他有些失态的向着门口的侍从大声呼喝。
作为一名有资格参知政事,谋划国家未来的侍中,他明白河西走廊的重要。
河西走廊不仅仅是水草丰茂的草原,或者是土壤肥沃的田野,更是一片连通无限未来的希望之地!
萧何在马背上疾驰的时候,不禁想起了之前在宫中见过的一张绝密地图,原来中原之外,还有如此广袤无垠之地。
丰饶的绿洲、肥沃的平原,富庶而兵弱的邻邦……
东到大海,西涉流沙……人迹所至,莫不臣服!
…………
“别乱用力啊……稳住,呼、吸……呼、吸!”林光宫东殿,田姬攥着拳头,一脸紧张。
内殿之中,不时传出赵姬满是痛楚的呻吟。
今天,是嬴可爱的出生日,也是赵姬的受难日。
总觉得我头上这顶玉冠,不是和田玉而是缅甸玉……扶苏微微侧目,看着田姬说道:“闭嘴吧你,把朕都喊的有些紧张了!”
一回生二回熟,相比于田姬分娩,那些一直留在林光宫的医生和产婆,都显得从容且有条不紊。
“人家紧张嘛!”田姬嘟着嘴,一脸的小女儿神态。
自从当娘之后,她越活越回去了,有些时候仿佛比努力装成熟的戚蕊儿更显稚嫩。
就在扶苏横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内侍领着萧何从远处急趋而来。
“陛下,河西捷报……”韩让从殿门外接过奏疏,向扶苏走来。
与此同时,内殿里传出一声细细的婴儿啼哭声。
啊这……扶苏有些犯难,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以往,他应该先去处理国事,但此刻他若是不能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进入内殿安抚产妇,极有可能会对方记一辈子……
“咦?怎么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