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侯封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勤政殿外突然传来许多宫人的喊叫。
“下瑞雪啦!”
喊声由远及近,扶苏听到殿门外一个内侍对韩让说道:
“快去并报陛下,天降瑞雪!”
扶苏敲了敲摆在案边的铜罄,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搅自己。
二世元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要早一些……扶苏回想起后世里有关冰河期的说法,现在的秦国到后来的西汉中晚期,正巧在平均气温逐年下降的时期。
时不我待呀!
作为一名穿越者,扶苏知道,无论是古今中外,有些祖先没有完成的事情,后代的子孙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有些难题祖先没有解决,那后代的子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始皇帝做到了书同文,车同轨,那么在自己的手中,争取完成一个小目标就好。
那就是,人无分老幼,地无分东西,全部都说中国话!
扶苏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侍立在殿中的内侍上茶。
侯封双手捧起茶盏,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家师主张取长补短,将法、术、势杂而用之,君主处势位之地,以法制民,以术御下。”
“一曰严法,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
嗯,宫中的《韩非子》藏本中似乎有始皇帝批注,上面怎么写来着,法之本在于功利……也就是说国家的法律是为君主服务的,而不是民众……扶苏在心中嗤笑,主动跳过了侯封一长串的照本宣科。
但扶苏旋即想到,侯封作为一个臣子,是不方便,也不应该将许多话向他挑明的。
于是便附和着微笑点头。
“二曰尚势,君执柄而处势,故令行禁止。柄者杀生之制,势者胜众之资。”
嗯,刚才夸你一句,现在你就说的颇为露骨了……这是给我挑明了,君主的权力主要是赏罚二字,按照一些人的理解,势本来是推行政事之凭借,理应为民,但在韩非这里却是用来济君主之私……扶苏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下去。
“三曰任术,术者,藏之于胸,以偶众端,以潜御群臣者也……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
“督察群臣是非功过,审合形名,使形名相符,杜绝失职……”
……
扶苏拥着一件熊皮大氅站在兰池中的湖心岛上。
雪下得有些密了,其实并不算密,伸出手去,雪花轻盈地落在掌心,似乎永远只有那么几片,只有放眼望去,目光投到远处,才有一种茫茫的感觉。
这种感觉给人一种静谧的味道,就连远处水车转动的声音,也显得缥缈起来。
地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还不够喜人,可是有了这场雪,相信很快就能看到天地尽缟、银装素裹的景象了。
侯封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还在扶苏耳边徘徊。
按照侯封所说,以及始皇帝在《韩非子》上的批注。
法、术、势,三者相互依存,循环互补。
法规范国民的功能,有赖于君主之势的强制和治人之术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