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裸身女子最后的倔强,便是干巴巴的否认。
宁宁似乎在笑。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有魔力一般,柔声道:“是,你没有。可蝴蝶有啊。
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你的求救,我听见了。”
宁宁微笑着,她的手指上停留着一只半透明的蓝色蝴蝶,正在轻松地扇动翅膀。
蝴蝶从她小小的手指上飞离,划了个微笑一般的弧度,飞到了裸身女子的额头上。
翅膀一扇,她顿时眼神一亮。
同时,一切变成了完全的黑暗。
周围的完全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是黑洞,是深渊。
在宁宁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立刻察觉不远处隐隐的有哭声传来。
她面前只有一个小小的牢笼。那牢笼是圆形的,一看便是鸟笼。
一个长发的女子,正佝偻着身体蜷缩其中。她站都站不直,最后的尊严都被剥夺。
哭声,正是从此处传来。
宁宁摸了摸身上,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熊猫图案的手绢,然后走到了牢笼边,将手绢递给头那个女子。
亦叫出她的名字:“凤来。别哭了。”
那个长发的女子悠然抬头,满脸的泪痕。
“你,你是谁,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在这里,很久了吧!”并不答,宁宁反过来问她。
那女子正是凤来,只是和东海上疯癫的女子完全不同。这个她看上去更加的苍白,好似终年看不见太阳的白纸。
宁宁摇头。
“你如果不想答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可还是被束缚在这里。
在这个世间,我们谁又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魂魄,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的路上踽踽独行。
而又有多少人最终能找到极乐呢?”宁宁语调缓慢,却没有一丝遗漏,让凤来听得清楚。
极乐。
跪坐在笼中的女子重复了这个听上去有些魔幻的词汇。
好生奇怪啊,由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女孩儿说出来,竟然没有一丝做作。好似这个词儿,就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就像极乐,就来自她处。
可女子还是哭泣,就像是这么多年来她每天每夜做的事情一样。
面对无尽的哭泣,宁宁表现还是淡然,她盘腿坐下,不再安慰那个脆弱的凤来,反而开始说起从前。
她语气悠然,飘忽而来,道。
“曾经有这么一个老头,他都老到快要死了才发现,过去答应师父要做到的传播道义,普度众生,完全成了空话。佛门在往下坠落,连他自己也是。他觉得自己不配死在这个寺庙里,所以他远走他乡。
后来你大约也知道,他要的,有个金身罗汉替他找到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后来会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小姑娘,她天不怕地不怕,孤身来到华夏,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
可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她遇见了一间叫做古玩两元店的地方。
那儿两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她必须留在那儿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这一次”
宁宁站起来,伸出手来:“笼中的鸟,擦干你的泪,就由我带你走吧。”
凤来抬头。
只见小小少女悲悯地笑了笑,她的手在触摸到了牢笼的一瞬间,那牢笼脆弱得好似粉末一般,瞬间破碎。
凤来摇晃着站起来,忽然后退,倒吸凉气。她的视线看向宁宁的身后
就在无尽的黑暗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只野兽。
那野兽浑身漆黑,不断散发令人不快的杀戮气息,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一直在滴血,它每走一步,滴答,那血液便落下,落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烧穿一个洞。
小小少女就这么无悲无喜地回过身去,仰视那只野兽。
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但她的身躯分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和那漆黑的怪兽对峙之间,丝毫没有任何落在下风的感觉。
凤来不自觉地站在了宁宁的身后。
她如此安定,似乎是燃烧的檀香,烟在缓缓上升,只是望着她,你便知道什么叫做救赎。
与宁宁小小身躯相对的那只猛兽,毫不留情地露出杀意,随时蠢蠢欲动,打算杀光面前的所有人。
或许此刻撇开这里去看东海上空,会更加的清楚。
所有修士都注意到了,那只刑天,忽然在某一时间,停止了所有的攻击开始惊声惊叫。
同时它有点滑稽地在跺脚,跳起来打自己的肚子,又或者把自己沉入海中。
难不成,是受不住种子的力量所以疯了吗?
太好了,正是时机!
所有修士一时间满是默契,将手中法器紧握就要冲出去。
可一动,他们便发现,力量似乎不如刚才那么充足了,原来脚下的绳索竟然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所有修士齐齐看向了绳索的源头,发现了还是浮在空中却紧闭双眼的易如常。
不知何时,易如常早已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