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似乎在回忆什么,暂停了他的解释,望着半空中一点。
半途,莫礼就悄悄揉了揉膝盖站起来。
不是不耐烦,他只是受不了从大门缝钻进来的冷飕飕的风,几乎刺骨。正好他看见了老方丈竟然在一个角落里砌了壁炉,便喜滋滋走到壁炉边,露出渴望的表情。
那里面还有点儿柴火,够烧一会儿取暖了。
“他离开了吗?”
听方丈暂停了,莫礼卦之心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
“哦。”
老人家眼神一闪,这才回过神来。
莫礼有些抱歉。
不过他的抱歉大约是多余的,毕竟甚虚像是没有注意到莫礼似的,立刻继续道。
“师兄是在某个早晨忽然决定离去。
在早课的时候,师兄将方丈法衣交给了贫僧,带了一些干粮和一套贴身衣物就下了山。
无论贫僧怎么问,师兄就是不肯说原因。只说,想下山看看。
师兄可是和我一样在山里待了一辈子的啊!”
甚虚方丈这才抬头,见莫礼站在火炉边望着自己点头,自然是默许他的。
莫礼赶紧攒起一堆的柴火,试用了一下新学的点火法术,虽然一点就着,很让人开心,但因他的柴火位置却摆的不好,火很快就要熄灭了。
老方丈看出来,也不说说什么,撑起来到他身边去替他摆放好。
自不用说,四个人都转移了位置到了火炉边。
四张大不相同的脸上都映着红色的火苗,难得温暖了起来。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易如常舔了舔那干涩的嘴唇,问道:“学院石有记录功能,如果你想知道心虚禅师为何离去,你只需要请学院替你播放。”
他留下个话头,意思是你为何不看。
不过看甚虚这个模样,大约他也是自作多情了,人家早就这样做了。
“当年,贫僧怎么也猜不出师兄下山的原因,可直到看了学院石才明白,连师兄的圆寂,或许都是注定的吧。”
甚虚方丈的声音凉凉的。
他摊开掌心,露出那温热的石子。
在火光的映照下,红石暂时有了一些光。像是死亡的人脸上被涂上的一层粉末。浮于表面罢了。
“不过,也是因为离开了渺然寺,师兄才有机会遇见了宁宁啊。”甚虚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我不记得。”宁宁嘟嘴。
老僧轻轻咳嗽了起来,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道一声:“不急,不急。”
梆子三声响。
夜还很长。
这个故事,需要从十二年前的夏天开始讲起。
不急,不急。
合上大门,老僧默默低头。
自从过了春天的七十大寿,心虚禅师感觉到了肋下似乎有些漏风的感觉。
一点点冷下去的,还有他的手脚,伴随着少年时候落下的后遗症,时不时发痛。
只是面上,他不是很想表现出来,只是延长了睡前泡脚的时间,在念经之余,时不时去后山采药,麻痹一下痛楚罢了。都是治标不治本。
他刚过古稀之年,难道这就是终点了吗?
是时候为渺然寺挑选新的方丈,接应他的工作了。
可给谁好呢?
新来的一批孩子都只是幼子,中年的都是大腹便便连经书都念不通,老的,呵,甚虚?他一天到晚的看小
他,或许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可不他是否愿意啊。
入夏。
难得凉风习习。
心虚方丈望着脱手落地的木鱼,还有满屋子的大大小小的寺僧,都望着他有些诧异的模样,还有师弟担忧的眼神,他禁不住苦笑。
如今,自己连早课都撑不住了吗?
这就是人老了啊,或许,油尽灯枯就在今年的冬天。
可今年成道节怎么办?
算了,还是再撑一下,对了,今天早上见得后院的荷花都露出骨朵了,他也得做起来了
今天又莫名昏倒了。
醒来居然是夜里了。心虚觉得头混脑胀。眼睛里也是重影,竟然不知道是梦里还是清醒。
什么时候昏倒的?是在荷花池边吗?
全身关节都是酸软疼痛。他揉揉肩膀,趁着外面漏下来的光指引他,他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舒松筋骨也是好的。
然而门还没开,他刚离开的炕忽然有动静。
心虚方丈心中警铃大作。
“谁人在此!”他低低呵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