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瞒你们,厂子塌了,死了人了,那开厂的丢了一笔钱就跑了。”
说完,他握紧自己的双手,因为他知道这才是湮山悲剧的开始。
“后来
后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突然开始在山里打猎。咱们村子的人当然要去阻止,可没有坚持多久,我们哪里比得过那些带着武器的人,何况那些人好生厉害,神出鬼没。”
想起那些人,村长眼角不知何时都有些血丝。
“更何况,村里也有人配合,对吧。”
老人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沉了底的黑色茶叶,好似说的不是村长的事情。
“你,你怎么这样说!”
村长刘亚和语气也有些僵硬了,立刻紧张地站起来去倒水。
尚怀瑾看了看他的金戒指,笑着示意他自己也注意注意“喏,打猎打到的东西,应该也十分珍贵吧。”
终于,刘亚和动作停顿了。
老人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继续问道“你打猎的东西包括一种鸟,和一种像驴一样的四不像动物对吗?”
刘亚和倒吸凉气,他手里端着的暖水瓶忽然脱了手,有些惊讶地,他闭着眼睛等待疼痛来临。却不曾听见落地声。
低头一看,老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跨一步走到了他面前,一手接住了水瓶。
“要小心啊。”
笑了笑,他还有余力安慰刘亚和。
刘亚和惊呆了,面前的这老头分明比老陈头看上去年龄都大,刚才不是还坐在对面吗?啥子时候过来的
村长咽了咽口水,想起了那张红头文件,腿一软,坐回了沙发上。
咬咬牙,他低头,嗫嚅道“我晓得我瓜,我该死,可我后来没有了”
说到这里尚怀瑾其实就没有任何的逼迫之意,毕竟他来不是为了那件事情,后来的情况才是重点。
“老朽没有在怪罪你,但老朽想知道现在山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生物,湮山后来究竟怎么了?!”
村长凄凉地摇摇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没得了,啥子都没得了!
三年前事情发生之后,山里也不晓得咋个了,以前,山泉水是甜的,现在喝了闹肚子!以前山里种田,我们不用农药,后来咋个都种不出,到处虫灾,地里农药用的一年比一年多!现在哪个家里还敢吃自己家种的菜了?
年轻rn多数都走了,去城里打工再没回来了。好多房子都荒了,孩子也带走了好多,就好些老年人不愿意走,守着。跟老陈头一样”
“那位老村支书?”
尚怀瑾并不怀疑那位老陈头对于这片土地的执着,山里的凋零如此之快,才是他心惊的。
刘亚和点点头。之后就一直抱着头,有些痛苦地靠在铺满灰尘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回忆。
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魔怔了似的抓住尚怀瑾的手,问他“你说,我们到底得罪了山神什么!
山神祭开了也没用,也不庇护我们。
上面说要治理污染。哪里污染?我看没得啥子源头嘛!我们该做啥子都做了,凭啥子还是这样鬼样子呐,你说”
之后都是他的喃喃自语,大约也没有说什么有用的内容了。
尚怀瑾的回忆到此为此,但是他还是想问问易如常的想法。
转过头来,却发现嘴里满满都是肉的易如常连头都没有抬,年轻人莫礼大约也饿得不行了,此时也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没有停筷子。
一个翻滚的锅里,两双筷子上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