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里的茶喷了出来,“你这么说,不是招人恨吗?”
他无辜道,“哪有?”
“你培养了十几年的厨师,肯定口味都偏向于你,你让人家来尝他的手艺,不是嗟来之食?再说,大厨是你的人,万一你心血来潮让他往菜里放点儿补品,他敢吃吗?”
林启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真为你的情商捉急。”
“以后有你,你帮我圆过去。”他随口一说,她一听就觉得心口软了一片。
想了想又问,“原来你外面至少有六个秘书,现在就剩两个,会不会心酸?”
他挑眉,“你心酸了?”
颜菁想想,诚实地点头,“以前来时外面满满当当都是人,现在自己坐在里面觉得空空荡荡。话说,你到底怎么样的?当初把拱手让人,现在怎么又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自己的正恒集团不管,非要在占一席之地?”
他倒是不在乎,“现在事情也少了嘛!人少一点更清静。”
这时刘姐先上了几个小炒菜。
两人一时无话,刘姐走后,林启正将筷子递给她,然后轻轻地说,“菁菁,当初我们结婚时,爷爷将股份连同姑姑的一起委托给了我,你还记得么?”
颜菁点头,“当然记得。这事儿还是张玲珑发消息告诉我的,想离间我们俩。”
他语气变得有些忧伤,“那时集团因为连成的案子接连遭受重创,股价跌掉了三分之二。原本我对林仲勋很是失望,想着干脆扔下算了。我有正恒在手,就让给林彦昌。爷爷年纪大了,管不了事儿,但他当时把委托书给我的时候,说,集团最初是他和奶奶两人共同创造的,现在奶奶不在了,他估计也活不长了。他不希望集团被林仲勋交给他不承认的血脉,希望我念在这十几年与风雨同舟的情分上,护住集团。”
颜菁心里泛起一股心疼,“你在已经打拼了十几年?莫不是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进入工作了?”
他点头,“十四岁。那年初中毕业,爷爷不小心摔了腿骨住进了医院,爹地妈咪又远在美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就开始进公司工作。开始时陪在爷爷身边听汇报学习上手,他教我分析事件的方法,教我解决问题的思路。后来在公司一边熟悉业务,一边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议。那时才十几岁的少年,每天开会开到想吐,看资料看到想吐,还是阻止不了那些资历老的为难看笑话。我为了尽快上手,从基层做起是来不及了,就直接把前五年大大小小的项目资料全部拿来研读比对。有出入太大的,或是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才去请教爷爷。好险,那一年堪堪保住销售额没有下滑。爷爷住院住了大半年,又在家里休养了一年,我也慢慢步入正轨。后来爷爷见我做得不错,就渐渐退居二线,让我主持大局,他从旁协助。这一坐,就坐了十几年。到今年,已经是第十六年。”
十六年的辛苦人生在他的口中平淡无波,颜菁却仿佛看到一个埋头于文山会海中的少年苦苦煎熬。那时他的身边,没有爹地没有妈咪,没有童年没有青春,没有嬉戏没有玩耍,甚至还要兼顾学业,硬是读到了博士阶段。虽然最后因为车祸的原因没有毕业,但主观上他也是因为毕业论文实在太过于敏感,所以才放弃的吧?
她好心疼,忍不住起身坐到他身边,将脑袋靠到他的肩膀,“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他“嗯?”了一声,表示不明白。
她说,“你忙成那个样子,偶尔去游泳馆锻炼居然能被我撞见,不是幸运是什么?”
他想起当初两人见面的情形,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够幸运的。那时恒盛紫郡正在装修,我有个长辈亲人是游泳爱好者,那个月她要参加一个游泳比赛,随知正好伤了脚,个人项目可以放弃。可是有一个接力的集体项目找不到人顶替,又男女不限,她就找到了我。我为了在比赛中不让她丢面子,特意去那游泳馆练习几天。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颜菁的思绪被拉到那年,突然问道,“你的这个长辈亲人,不会恰好是秦月的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