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振瀚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一家人，把你董姨，还有豆豆和阿正都叫上了！”

颜菁呵呵一笑，“那好吧。我从来没有一家人一起过过生日……终于可以体验到这种滋味了！”

章振瀚默了一下，“对不起女儿。”

颜菁笑笑，抱紧了他的胳膊，现出难得的女儿状，“没关系啊。您不要老是道歉。我觉得我们能在香港相遇相认，已经是大幸了！对不对？何况还是您亲手将我嫁出去的……我想妈妈知道的话，也会很欣慰的……”

章振瀚眼底有湿意涌出，拍拍她的手，“嗯，以后我们年年都能一起过生日！”

颜菁又是呵呵一笑，抚了抚肚子，“以后，估计都只记得两个小的生日了！当妈的不过也罢！”

章振瀚便想起来，“豆豆什么时候放学？”

颜菁说道，“还有一个小时，我一会儿先过去接她。”

她放开他的胳膊，认真地看他，“爸，你当年被迫离开长沙，回到岳阳又找不到工作，有没有恨过怨过？”

章振瀚一愣，“其实最艰难的时候，的确有过抱怨。怨过老天爷的不公啊，怎么就让我撞上了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还是心怀感激的。若不是当年被迫离开湖南，哪里会有今天？”

颜菁回忆了一下又问，“如果你一直在长沙中学，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校长了。”

章振瀚哈哈一笑，“极有可能！当年我不到三十五就升了教导主任，你不知道，全校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怕我的！不过……”

他看了看颜菁，斟酌着说道，“其实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一个痛快！最初的头几年，我很是牵挂你们。但那几年，也是我最怨你妈妈的头几年。我那时常常在想，若不是你妈妈，我就不会被流言困扰，学校也不会出于压力让我辞职。后来我组建了新家庭，才明白上天给你一种磨难，就会给你另一个机会。虽然我失去了原来的家庭，但是我有了新的人生。这种人生，是原来在湖南想都不敢想的。”

颜菁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香港是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地方。我当年也是想要重获新生，才会离开湖南，到香港求学。不过爸，我很好奇，当年那个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章振瀚一愣，“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不是都和你说了？”

颜菁苦笑道，“爸，我脑子不灵光，有些不记得了，你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章振瀚深吸一口气，开始陷入回忆，把那件往事重新又说了一遍。

那年颜菁初二，不知怎么在课间操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腿住进了医院。有不少同学去看她，其中有一个就是那年自杀的隔壁班小男生。其实章振瀚自己也不知道那个男生究竟在医院里遇到了什么事，颜菁的妈妈又对他说了什么。只是知道那男生回去后不久，被人发现从家中公寓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留下的遗书上说是个女生让他痛不欲生。后来男生的家长就找到医院来和颜妈理论。那男生因为颜菁自杀的流言便慢慢在学校里传来，更有人传说颜妈患有精神分裂症，和那男生说了些重话，逼死那个男生。这流言像个雪球般越滚越大，不仅那男生家长闹到学校，还举报到市教委，更有其他学生家长也写信给校长认为由这样家庭影响下的教导主任管理学生着实令人担忧等……学校迫于压力只得说服章振瀚主动辞职……

颜菁听完，沉默了片刻，突然问，“爸，你还记得那个男生的名字吗？”

章振瀚摇摇头。

颜菁又问，“那您知道那男生的遗书上到底写了什么？”

章振瀚想了想才说，“大意是为情所困，痛苦至极的话。倒也没有点明和你有关。但不知道怎么就闹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