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反击凌厉无比,大大出乎左少阳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小尼姑出家为尼这么久,还会露出这副凶巴巴的脾气,竟然张嘴来咬自己的鼻子。
二小姐就是二小姐啊,这性格真是与众不同。左少阳心里大骇,机灵地一歪脑袋,要不是躲得快,鼻子都差点被咬掉了半个。
小尼姑的倔强性子上来了,不依不饶,张着小嘴,不咬到不罢休,够着小脑袋,顺势就往他肩膀咬来。
“哎哟哟……”左少阳悲呼一声,只觉一阵剧痛从脖子根上传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你还真咬啊?小尼姑咬住了不松口,牙齿都似咬进了肉里面,左少阳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怕她像小狗一样甩两下头,那就完蛋了。急忙高举着双手,很明智地选择投降求饶,急急大叫道:“疼,疼……哎哟,你轻点!我放手,我放手,你快松口!”
妙玉小尼姑慢慢地松开牙齿,嘟着小嘴,眼圈一红,气鼓鼓地瞪着他,胸脯起伏不定,这些天担惊受怕,所受的诸般委屈无处诉说。
左少阳疼得冷汗直冒,龇牙咧嘴地歪过头,查看了下被咬伤的地方,见得牙印中渗出了丝丝血迹,心里又是一阵阵害怕。小尼姑下嘴还真狠啊,幸亏没有咬在我的喉咙上。
小尼姑呆呆地望着他脖子根上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脑中一片茫然,双眼通红,心里一阵阵酸涩,百般委屈一起涌上来,小嘴瘪了瘪嘴,眼泪珠子就要落下。
白冠黑猿躲在左少阳右侧大腿边上,两只贼眼骨碌乱转,好奇地瞧着两人,似是在研究他们又打又踢又咬,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小尼姑强忍住眼泪,低头不想让左少阳看见。却瞧见白冠黑猿那贼眉鼠眼的模样,脸色一红,急忙蹲下身来,握着小家伙的猿手,泪睛汪汪地看着它,相对无语。
“你跑哪里去了?”左少阳正张大嘴巴,呼哧呼哧往肩膀上吹凉气,旁边突然响起了小尼姑气呼呼的声音。
小尼姑现在正犯着嗔戒,左少阳可不敢再惹她生气。心里一激灵,小尼姑话音刚落,他就头也不抬地赶紧答道:“师太,你可冤枉我了,可不是我自己要跑,我是一时大意,被白无常强行抓走的。”
小尼姑幽幽叹了口气,又用一种轻轻柔柔的语调,柔声问道:“还疼吗?”
她声音温柔,言辞关切,可见咬在我肉上,疼在她心里,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关心我的。左少阳顿时心花怒放,急忙侧过肩膀,低下身来,将脖子凑到小尼姑面前,装可怜博取小尼姑的同情心,凄惨兮兮哀嚎道:“疼,疼啊,疼死我了!你快帮我吹吹,吹一下就不疼了。”
妙玉小尼姑抬头看了他一眼,两只大大的眼睛瞪得滚圆,泪珠盈盈转动,瞬间便要滴落下来,怒哼一声道:“哼,走开!我在跟小黑说话,你不要插嘴!”
“啊?”左少阳神情呆滞,嘴里像是塞了一个臭鸭蛋,吃了一个大大的瘪。
只见小尼姑满面关心,拉着白冠黑猿嘘寒问暖,纤纤柔柔的小手,在小家伙皮毛上抚摸着,刚才好像真的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左少阳自讨了个没趣,脸色讪讪杵在那里,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无碍,无碍,我知道你脸皮薄害羞,不好意思对我直说,我在旁听着就行,你的心意我明白。
“小黑,你再丢下我乱跑,我以后可不理你了。你急死我了,呜呜……”小尼姑带着哭腔,泪珠籁籁落下,也不敢拿正眼去看左少阳,却用两根白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掐住白冠黑猿腰间的细皮嫩肉,用力轻轻一拧。
“嗷”的一声惨叫,白冠黑猿伤上加伤,吃疼跳了起来,牙齿缝里“咝咝”倒吸着凉气,惊恐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尼姑,简直有苦说不出。小姑奶奶,你哭就哭,掐我干什么啊,这手下得也忒黑了!
咦,这得多疼啊!左少阳感同身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猿兄,让你遭了无妄之灾,代我受过,真难为你了!
见小尼姑哭得稀哩哗啦,左少阳心疼坏了,轻轻拍着她肩膀,忙哄道:“别……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小尼姑眼泪还在无声流淌,眼睛却又瞪了起来,伸手就将他往边上推,仿佛火山爆发了般,泪珠滚滚落下,小拳头连绵不绝,如疾风骤雨般往他胸口捶去,跳脚大叫:“走开,走开,不要你管!我和小黑说话,谁让你偷听的?你分明就是想看我出丑,走开,快走开,讨厌,讨厌,呜呜……”
好拳法,打得我真舒坦!左少阳被她捶得连连倒退,无辜地耸耸肩膀,满脸无可奈何,觉得头都大了三圈,拿小尼姑的眼泪半点法子都没有,惊慌失措摆手安慰道:“莫哭,莫哭,脸哭花就不好看了……”
“不要你管!哇哇……”不安慰还好,他一开口,小尼姑眼泪落得更疾,哭声也更高亢嘹亮,仿佛要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这忒娘怎么还嚎起来了?左少阳最见不得女人嘀嗒嘀嗒落泪,好似那眼泪是一种杀人无形的暗器,可以将人的心都滴碎。他不但心软了,就连骨头都化了,浑身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硬起来,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在暗自叫苦,真要人老命了!
见左少阳不说话,小尼姑伏在他胸口又哭了一会儿,似乎也哭累了,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又好像觉得自己干嚎没什么意思,愤愤地捶了他两拳,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向白冠黑猿求安慰,眼中还带着泪花,伸出了双手:“小黑,来,抱抱!”
白冠黑猿刚被小尼姑掐得痛不欲生,满面的惊恐地看着她,眼睛瞪得像牛眼似的,转身就跑。
小尼姑呆了呆,抹了把眼泪,羞涩地白了左少阳一眼,起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