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那女子对着后来的宫女叫了声,眼泪就滑了下来,“我跟你一起进宫当差,原以为是天大的福气,没想到这宫里竟是这般一个牢笼,若是以后你还能出去,看见小弟,千万别告诉他今日的事情,只让他好好混出个模样,把姐妹几个都安顿好了,也不枉我今日,呜呜,不枉我今日,被那个老畜生糟蹋。”
姐妹两个说完便收敛了情绪,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镇静的离开了此地。
李昀朗此刻忘了宫中堆积成山的公务,傻傻的坐在树上,也不下来。他震惊得太多,前因后果他不清楚,只是他的舅舅,他一向敬重的舅舅,竟然趁着宫中探病之时,而淫乱他父亲的后宫。若有一天,他登上皇位,年老体弱之时,是不是也会有身边亲近的人,这边淫乱他的后宫呢。
暖暖的阳光里,李昀朗惊出一身冷汗。
坐在树上,便看得远了,另一边便是掖庭的门,这一块靠着的掖庭宫,许多人觉得晦气,一般不会走这一条路。
远远地,就看到有一鬼祟的身影。
李昀朗暗想,今日这趟还真是值了,让他瞧见他父皇后宫如此之多的新奇事来。
柳儿慌慌张张的从掖庭的西墙角,挖出了一件破布衫一样的衣服来,完全看不清楚原本的样貌了。柳儿心里烦闷,此刻距离淑妃的限期已是不远了。
不远处立刻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正是丽燕今日带了人又过来,柳儿无处可躲,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丽燕就已经领着掌事的姑姑来了。
“呀,你这是什么东西,你这贱奴才,给你时间去找淑妃娘娘的那件衣服,你却来这边毁尸灭迹。”丽燕尖叫着,从柳儿手中抢过那个已经辨认不出原样的破布来了。
丽燕心里也寻思,这是什么情况,淑妃的那件衣服,她们有意陷害,早就已经藏好了,决计不是眼前的这一件。不过转念一想,柳儿曾仗着皇后的庇护,在宫中作威作福,如今只是墙倒众人推,有人暗中相助,她何不顺水推舟。
丽燕又从那堆土里波拉,瞧见一颗金珠滑落,这金珠便是那件衣服上的装饰。宫里这样的金珠不多,淑妃素喜奢侈,一半的金珠,都嵌在了那件衣服上,另一半应该还在内务府候着,旁人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到的。
“姑姑,你瞧瞧,你们浣衣局的人,竟做了这等事,藏起淑妃娘娘的衣服,我要禀告娘娘,好好查查你们这个掖庭才是。”
“姑姑饶命,这衣服是被野猫弄坏了的。我昨日遍寻整个掖庭宫,才找到这衣服,若不是这颗金珠,我也断不敢认的,只是如今被猫挠的面目全非了,我怕娘娘责罚。故而想埋了的。”
丽燕瞧见柳儿跪着,哭哭啼啼的,好不得意。
便是一通拉扯,几个女人扯作一团,去了淑妃宫里报告了。
李昀朗顿觉无趣,反倒是突然思量起一个人来,就是当初和他一同从蒙古回到这的小女孩,当初那小女孩跟随秦飞羽一起入宫伺候,他能见到的次数也不多,也不知现在长成那般模样了。
那一路是山高水远,很是辛苦,又有风险,李昀朗脑海里,如今却浮起那小女孩的笑容,腼腆的,认着生。
可是这一时半会,李昀朗竟然想不起来那个小女孩的名字了。
立政殿里,皇后身子不爽,并没有找见前来探病的兄长秦止,躺着塌上无所事事,忽见宫女竹音局促不安的在外面踱着步,扰了自己的清净。
“竹音,你何事不得安宁?”
竹音没想到会惊动了皇后娘娘,连忙进来告罪,说道:“回娘娘,奴婢昔日的一个小姐妹,惹了淑妃娘娘,只怕性命不保,奴婢担心她,不曾想扰了娘娘的清净。”
秦飞羽沉思片刻,问道:“你说柳儿她怎么了?”
“柳儿她弄丢了淑妃娘娘的那件穿金珠的袄子。淑妃娘娘限她三日内找回,如今时限已到,柳儿还没有找到。”
秦飞羽哦了一声,躺下来闭目眼神。竹音不敢再在寝宫打扰皇后休息,躲在了宫门外,望着掖庭宫的方向张望。
此刻,柳儿正被丽燕叫了几个壮妇押着去了淑妃的宫里。几个妇人力道极大,押着柳儿的背,几乎是拖着柳儿前行。
手上的泥渍还未洗净,身上的衣服也是脏的,头发因为壮妇的大力拉扯,也已经凌乱不堪了,哪里还有一丝当初皇后身边一等宫女的气势,柳儿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心里祈祷,希望今日能有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