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二人,尚且都未想到,今夜这一句,竟就此一语成谶。
应迩回了屋是安心睡到天亮了,可慕想宸,便没有那么舒服的夜晚了。
屋外绕梁不绝的丧乐越奏越响,无孔不入,别说是一向睡眠都浅的他了,就是江汜也睡不着。
江汜被吵得头疼,蹑手蹑脚推门进来,本意想看一看他睡得可好,谁知道竟见他裹着被子窝在美人榻上,清浅月光下一双深邃而清澈的眼正盯着床前月影看呢。
“殿下?”
慕想宸闻言只道又出了什么事,便立马坐起身来:“何事?”
江汜忙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你怎么还没睡,被这丧乐吵得吗?”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不躺下了,只往后一靠靠在了窗柩上,点了点头。
江汜这便去拨弄榻上小桌的香炉,却见香炉里冰冷一片,根本没点香,不由又问道:“殿下,林侍医给的安神香呢,这么快就烧完了?”
看来这香,也没那么好的效果啊……
他淡淡一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两只手如获至宝般紧紧捧着那个小小的药瓶,敛眸道:“我没点,舍不得。”
药瓶里也就装了三两颗,轻易用了,便再没有了。
江汜顿时哭笑不得:“我的好殿下啊,林侍医不是说了吗,您只管用,用完了她自会给您再配,您又何苦啊!”
不过几颗安神香罢了,何苦宝贝成这样!
他也不恼,只笑道:“你没喜欢过人,自然不明白。”
江汜闻言便更哭笑不得了:“好好好,殿下您不用,留着过年也就是了,可您明一早还要上朝呢,今晚睡不好,明早又要被那该死的姚文胜揪了错处。”
“无妨,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再怎么针对于我又能如何,左右,等父皇好起来了,我便不必在此苦苦相熬,不过几天罢了,忍忍又何妨。”
“殿下……你啊!”江汜闻言只摇了摇头,这会子三殿下还在禁足,陛下又一病不起,这么好的机会,代天巡狩的职责都捏在了手里,也就他家殿下,还想着往外推!
“好了,别烦我,你快出去睡去,你比这丧乐还烦人呢。”他伸出手不停挥,满脸写着烦人。
江汜还想再劝,却终归只能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被他挥手赶了出去。
他们家殿下啊,中了毒,这毒的名字,就叫林安!
待大殿里又重归寂寥,他裹着被子,便伸出手来,小小的药瓶捧在手心,放在鼻下轻嗅,不由露出欢喜笑容来。
这香的味道,像极了她身上浅浅的药香,哪怕不点,只轻轻嗅去,就能感觉,那少女不曾离开,似乎依然在自己身边紧紧相伴,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