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想宸见状又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一脸严肃:“小迩,你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无退路了,除了往前走,你什么办法都没有。”
应迩抬眸,眼中蓄着流珠,一双眸子在光芒之下便如星辰碎裂跌进了汪洋,熠熠生光:“二殿下……可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陆太医就是当年仿造医案的人,可真医案已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唯一能指证沈决明的证据也没有了……”
“指证他与太子之死有关的证据,确实被火烧成了灰烬,但……”慕想宸抬眸,微微一笑,“指证你父亲并未害死太子的证据,或许还在。”
“什么?”
“我已说服百官,将五弟宁儿的丧仪安排在承德殿办理,而且还要风光大办,届时人多眼杂,没人会注意先前太子亡故后,寄存在承德殿的遗物。”
他无缘无故将丧仪挪至承德殿,可不只是灵机一动空穴来风而已!
应迩这便欢喜一笑,一双灿烂眸子又点起了希冀光芒,旋即却又疑问道:“可……可我要怎么才能混进承德殿去?”
慕想宸又是淡然一笑,向她眨了眨眼:“我让姚文胜去请一些得道高僧来为五弟超度,届时,圣僧队伍里混进一个没有人见过的小沙弥,谁又能起疑呢?”
应迩笑容扩大,连连点头,阴霾一扫而空:“多谢二殿下!”
“别谢早了,太子皇兄生前没有成家,他的遗物也是亲信随意整理的,到底有没有证据,还不一定呢。”
正说着,江汜便推门进来了:“殿下,姚将军他……”
“怎么了?”
话刚落,便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丧乐,格外嘹亮,惊得应迩都是一震,何况慕想宸这个病弱的,便不由气道:“承德殿离这好些距离呢,怎么丧乐都传到这来了?”
“我正要说的就是这事。”江汜叹了口气,气不过又磨了磨牙,念着应迩是自己人,便索性直言不讳道,“还不是那个姚文胜,仗着贵妃娘娘是他妹妹,便趁机惊扰殿下,故意叫了乐府的人来奏丧乐,本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可他非要让这丧乐队满宫游行,说什么要让满宫上下都听着丧乐为五殿下哀悼,还特意绕着我家殿下暂居的书房转,你说他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去!”
慕想宸却抬手淡淡阻止了急匆匆要奔出去的江汜:“罢了,办理宁儿丧仪的权利是我给他的,权力范围之内的事,又去阻止他,他定要找到机会怪我朝令夕改的,还是免得落人口舌的好。”
何况,既然他说要让满宫听丧乐哀悼,他去嫌吵,还不得揪着这个错处上蹿下跳说他无情无义,连自己弟弟的丧仪都不想参加,再给他安个为长不尊的罪名可就更烦人了。
江汜却是又恨铁不成钢般跺了跺脚:“我的好殿下啊!您对人家宽宏大量,人家可未必对您知恩图报,这还是白天呢,到了晚上,这丧乐更甚,您若睡不好,明一早上了朝,他又要变着法的挑您错处!再说了,您如今代行天子之责,他区区一个将军罢了,您又有何可惧?”
他只淡然哼笑了一声,挑眉不答,只向应迩道:“考考你,为何我如今还要忍着他?”
应迩垂眸细细思索了一会,这才道:“轩辕兵力,一分为三,一份在我义父手里,一份在姚将军手里,还有一份,在天子手里。我义父死后,义兄少不更事,又出使了青月,他承袭的那一部分也一减再减,大部分都归属到了姚将军手里。如今五殿下亡故,三殿下禁足,陛下又生死未卜,姚家一脉如惊弓之鸟,轻易动了他,狗急跳墙可就不妙了。”
“虽然反应慢了些,说的倒是没错,不错,算你有进步。”说罢,便有意无意瞥了眼江汜,“嫌弃”两个大字就差写在脑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