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想霁长眉一挑,瞥了江汜一眼,突然一副怒意直起的模样:“你们这群不长心的,明知道我二哥先天不足身体孱弱,还不顾着些?由得他这样外出乱跑?”
江汜忍不住气,正要上前理论,却生生被慕想宸摁住了,他神色淡然,温润一笑:“多谢三弟挂怀了,我这性子啊,总是闲不住的,难得也得出门透透气不是。”
“这倒是,只不过,这灵堂白事最为阴气湿重,你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来此地做甚,再冲撞了,有个好歹,崔国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慕想宸因为身体不好,十天朝有九天都翘了,平日里私底下的宴会也鲜少露面,和朝中之人也鲜少有什么私交,难得居然会来崔家的白事,已经吸引了周遭众多大臣们的目光,这会一向不和的两位殿下直接掐了起来,可不使得周围臣子都紧盯着不放
他脾气一向极好,不管是下人还是下属,若偶有冲撞,他都一笑置之从不在意,这位锋芒毕露的三弟他也是能避则避,可……
凡事有度,这慕想霁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又连连咳嗽了几声,这才满脸的如沐春风道:“我好歹是国之嫡子,自有神灵相佑,又怎会相冲倒是三弟,听闻你前几天才遭了父皇的责骂,不知道是不是命里福薄,可要多敬香奉佛,才可保你青云直上啊。”
慕想霁被他一噎,面上一抽,却又掩盖了过去,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我前些天接了桩河道贪污案,那案子九曲十八弯的可没少费我心思,到现在还没查出个好歹来呢,还是二哥好,治了个雪灾罢了,省事又省力的,果然父皇还是疼爱你多一些啊。”
江汜磨了磨牙,什么省事什么省力,他查个贪污案不知道中饱了多少私囊,自家爷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拖着病体治好雪灾,为了赈灾亲力亲为的还弄得旧病复发,没想到这一病,功劳反而白白算在了他头上,现在还好意思拿这事来挖苦自家爷!
慕想宸复又淡淡伸手把急躁的江汜给拦下了,温润一笑:“是啊,父皇疼宠于我,特意捡了轻活给我做,只可惜我身子不好,没法领赏了,三弟还要多替二哥陪陪父皇才是,我这病体沉疴,父皇屡次召见都不得见,只好另请三弟,劳烦三弟多多替我劳累些才是。”
慕想霁又磨了磨牙,满脸都写着“不爽”两个大字,而慕想宸见他吃了瘪的神情,不由得脸带微笑,应迩恍惚看见这人屁股后面无端长出九条毛茸茸的大狐狸尾巴来,而且还摇啊摇的,虽然他们兄弟二人的争执她夹在中间一句也没听懂,却深知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还是先溜为妙,这么想着,便立马拱手行礼道:“两位殿下,在下身体不适,难以作陪,便先行告退了。”
崔子元忙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她,向这两位殿下请道:“二位殿下,堂中请吧。”
应迩趁机一个转身,连忙闪身快步往后堂去了。
慕想霁挥了挥袖子,向慕想宸请道:“那二哥,请吧。”
眼神却不自觉,瞥向了那孝服少年迅速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慕想宸得了便宜也不卖乖,只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也瞥了一眼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却是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往灵堂上去给崔阳上香。
他虽是前太子的孪生兄弟,太子死后他也顺位成了嫡长子,却因身体孱弱而了无建树,而三殿下慕想霁虽是妾室所出,但也算是寄养在慕敬潇宠妃柔贵妃名下,而他人到中年,子嗣不多,如今适龄皇子除了他只有三殿下一个,难免只能放任他权倾朝野,他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还是不能得罪太过,既然有了台阶,顺着下了也就是了。
慕想霁也是一个想法,人家毕竟是如今唯一在世的嫡子,又是个病秧子,留着膈应人心也是好的,何必斩尽杀绝的,更何况,这小子的体质,根本对自己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便也老老实实并肩站着,给崔阳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