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退后一步，用她银灰色的眼睛热切地看着他。“让我看看你。”

“我的脸？”兰斯洛特问。

安吉莉娅点点头。

“你以前就看过了。”他迟疑地说。

“我知道，但我开始习惯你现在的样子了。我想要看看真正的你。”

她眼中的坚决让他放弃继续争论下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用食指轻轻触摸了他的内衣领口一下。对他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但他可以感觉到安吉莉娅的身体随着幻象消失而僵硬了起来。他突然感觉一阵羞愧，匆忙地开始画起符文，但安吉莉娅却阻止了他。

“这没有你想的恐怖，兰斯洛特。”她说，用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脸庞。“他们说你们的身体就像尸体一样，那不是真的。你的皮肤也许灰白还有一点点萎缩，底下依旧是血肉。”

她的手指停在他脸颊上的割伤，她轻轻地倒抽一口气。“是我做的，对不对？”

兰斯洛特点头。“我说过了，我完全不知道你是那么厉害的击剑手。”

安吉莉娅的手指滑过那道伤痕。“我那时候真的非常困惑，因为我找不到伤口。为什么幻象能够传递你的表情，却不会产生出割伤？”

“这很复杂。”兰斯洛特说。“你必须要把脸部的每条肌肉都和幻象对照的部分连结在一起，我永远不可能自己想出来，那些方程式都在我的书里。”

“但你昨晚那么快就改变了幻象，从卡洛换成兰斯洛特。”

他微笑。“那是因为我准备了两种幻象，一个附在我的内衣上，一个连在外套上。只要我把外头的那件消去，底下的幻象就会浮现出来。我很高兴幻象和别人记得的样子很相像。当然，没有任何方程式可以教你如何复制自己的脸我必须自己想出办法。”

“你做得很好。”

“我从我新格兰德的脸庞开始推断，告诉幻象原本会有的样子。”他微笑。“你真是个幸运的女人，有个老公可以随时变换面孔。你永远也不会觉得无聊。”

安吉莉娅哼了一声。“我很喜欢现在这个。就是这张脸在我还是个新格兰德人，没有头衔也没有阶级的时候也会爱我。”

“你觉得你能够习惯这张脸？”兰斯洛特问。

“兰斯洛特，上一周我本来要嫁给艾伯特了。他是个可爱的老家伙，但他的外表实在普通到就算跟石头站在一起比，石头都看起来比他英俊。”

兰斯洛特大笑。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泰瑞依、依翁德还有可怜的艾伯特过世他的心现在仍是充满了喜悦。

“他们在做什么？”安吉莉娅说，看着远方的王宫。

兰斯洛特转身跟着她的视线他的动作把安吉莉娅轻轻往前撞了一下，她的反应是死命地抓住兰斯洛特的肩膀，手指掐进他的肉里。“别这样！”

“噢。”他说，手环住她的肩膀。“我忘记你会怕高。”

“我不是怕高。”安吉莉娅说，依旧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有点头昏。”

“当然。”兰斯洛特说，眯起眼睛看着王宫。他模糊地看见一群士兵正在建筑物前做某件事。他们正在把某些毯子还是床单的东西给放在地上。

“太远了。”安吉莉娅说。“艾希在哪里？”

兰斯洛特伸出手画出艾欧莉娅一个大大的圆形文字停留在他们面前的空中。当他完成的时候，艾欧莉娅的圆形像是水面般地产生出涟漪，接着出现城市的细部放大画面在他们眼前。兰斯洛特把手掌放在圆形的中心，让他可以把符文的视角调整到王宫的位置。画面如此的清楚，他们甚至可以看见士兵身上的阶级章。

“这可真有用。”安吉莉娅说，兰斯洛特稍微调整了符文的角度。士兵们确实在抬床单显然是裹着一具具尸体。当兰斯洛特把视线调整到尸体上的时候，浑身一阵发冷。有两具尸体让他们非常熟悉。

当依翁德和泰瑞依死去的脸庞出现在画面上时，安吉莉娅惊恐地倒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