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真的想和他比试,否则她不会挑选那么危险的剑刃。她想了一下,接着闲适地耸肩,并且将武器交给对方。要是他只是在唬人,那么她打算让他非常的难堪说不定还会很痛。
卡洛脱下他亮绿色的外套,露出底下有着波浪绉折的绿色衬衫。令人讶异地,他摆出了击剑的姿势,他的手高举在后,防御地举起他的席尔剑。
“好吧。”安吉莉娅说,接着出剑攻击。
卡洛在猛击之下向后跳,绕着吓坏了的艾伯特公爵快速旋转,一边格挡安吉莉娅的攻击。好几个女性开始尖叫,当安吉莉娅挤着穿过她们,猛烈地追击那个招架中的杜拉人。很快地,他们就打到了阳光底下,从木台上跳下,到柔软的草地上。
尽管她们震惊于这场打斗的不适宜,但那些女人却一点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次的攻击,安吉莉娅看见她们追着两个人的打斗,一路从平坦的亭阁到艾伯特庭园的中心。
杜拉人的剑术出乎意料地优秀,但他并非一位大师。他花了太多时间格挡她的攻击,显然除了防御之外什么也来不及。要是他真的是一个郁金香公国贵族的话,那他一定是那些比较差劲的击剑手。安吉莉娅遇过几个比她还要差劲的公民,但是一般来说,其中四分之三应该都能击败她。
卡洛抛弃了他毫不在意的态度,专心地让安吉莉娅的席尔剑不要把他给砍成碎片。他们在整个庭园中四处穿梭,每一次错身之后卡洛就会退后几步。他似乎很惊讶地发现脚下踩的不是草地而是砖块,他们已经打到了艾伯特庭园的喷水池区域。
当卡洛被砖砌阶梯绊倒的时候,安吉莉娅攻击得更加猛烈。她逼迫他退后,直到大腿撞上喷水池。他几乎无路可退或她是这么以为。接着她惊讶地看着那个杜拉人跳入水中,接着他的脚一踢,向她溅起一阵水花,接着又从喷水池中跳到她的右边。
安吉莉娅的席尔剑只来得及刺入一片水花,她感觉剑尖戳到某种柔软的东西。接着那个贵族发出一阵小声、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唉叫。安吉莉娅旋身,举起她的剑再次攻击,但卡洛已经跪了下来,他的席尔剑插在地上。他举起一朵亮黄色的花献给安吉莉娅。
“啊,女士。”他以那种戏剧化的声调说。“你已经发现了我的弱点,我无法在战斗中面对如此美丽的女性。我的心都融化了,我的膝盖在发抖,而我的剑抗拒不肯攻击。”他低下头,高举着花束。身后聚集的女性梦呓般地叹息着。
安吉莉娅迟疑地放低她的剑,他从哪里弄到花的?她叹了口气,收下礼物。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他偷偷摸摸地想要逃避难堪的借口,但安吉莉娅还是很敬佩他的机智。他不光只是避免自己出糗,还同时让那些女性因为他宫廷式的浪漫而印象深刻。
安吉莉娅仔细地打量这个人,想找出任何伤口。她很确定她的剑刃应该划伤了他的脸颊在他跳出喷水池的时候,但是却没有一点击中的痕迹。而她的席尔剑尖上也没有一点血迹,她大概是没有命中吧。
那些女人为了这场表演拍手叫好,接着她们力劝这位花花公子回到亭阁那边。当他走开时,卡洛转身对她露出微笑不是他先前那种愚蠢、做作的笑容,而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狡猾笑容。一个让她觉得出奇地熟悉的笑容。然后他又表演了那种滑稽的鞠躬,让她们领着他离去。
市场中的篷顶,就有如从城市中心爆炸开来的多种亮艳色彩,派拉克行走其间,不满地注意到那些未卖出的货物和空荡的街道。许多的商人来自东方,为了参加春季市集,他们花费了大笔金钱把货物运来坎德拉。要是他们无法把货物给卖出去,可能会造成他们财务上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损失。
大多数的商人都有着暗色的默比修斯肤色,他们当派拉克经过的时候尊敬地低下头。派拉克已经太久没回默比修斯先是郁金香公国,再来是坎德拉让他几乎忘了人们应该表现出适当的服从来对待他。即使他们低垂着头,派拉克依旧可以看见那些商人眼中的紧张。他们为了这场市集已经筹划了好几个月,这些货物和旅途早在泰洛王的去世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即使在这种巨变之下,他们还是别无选择只能尽力地将商品卖掉。
当派拉克在市集中游览时,他的披风在身后如波涛般翻涌着,他的铠甲随着他的每一步发出舒适的叮当声。他展现出一种他所没有感觉到的自信,试着给予那些商人某种安全感。但情况并不好,一点也不好。他以言灵紧急联络恩诺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泰瑞依的讯息早已经抵达。所幸,恩诺兰只对泰瑞依的放肆感到些许怒气。
时间越来越少。恩诺兰指出他对蠢人没有什么耐心,而他也绝对理所当然地不可能任命一个外国人为祭祀主教。然而派拉克与泰瑞依随后的会面也进行得不顺利,尽管他比起把派拉克撵出去的那天,要表现的理性得多,但国王依旧拒绝任何金钱上补偿的建议,他对改宗的懒散态度给了其他的坎德拉人各种复杂的讯号。
空荡的市集表现出了坎德拉贵族的困惑,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是否赞成神圣教会教派是个好选择于是他们干脆躲起来。舞会和宴会也减少了,男人对造访市集感到迟疑,只想等着看他们元首的下一步行动。所有事情都等着泰瑞依的决断。
终究会来的,派拉克。他告诉自己。你还有剩下的一个月,你还有时间来劝告、诱骗和威胁。泰瑞依会明白自己的要求有多愚蠢,然后他就会改宗皈依。
虽然有着这样的自信,但派拉克还是觉得自己如临深渊。